“毁了。”皇帝回得平淡。 容淖鼻尖嗅着裕暑丹清凉的香气,压下腾腾上窜的火气,一字一顿咬得很重,“它们很厉害,连佛郎机人都比不上。” 皇帝放下茶盏,轻描淡写道,“流水不争先,争的是滔滔不绝。” 容淖扯扯唇角,似是难以理解,“百川东到海,谁掬起一捧水能分清它来自哪条河域。深流静水与滔滔不绝最终不过殊途同归,何不修以阔大,载千帆,渡万民。来日史书工笔,天下传唱,亦为德风昭彰,千秋福祉。” 皇帝轻笑,居高临下的眼神像是在看天真的稚子,缓缓吐出四个字,“女子胸怀。” 转而又带上几许怜悯,幽幽道,“也不怪你。” 容淖反应了一下,才大概知道皇帝在暗指什么。 @无限好文,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和皇帝是同一个祖宗,同一个姓氏不假,可这天下基业绝对不可能落到她一个女子手中。 所以,她可以想当然地施舍给天下人,不管此举会不会分薄皇家的利益。 反正,又不是她的东西。 求见之时,容淖本有一肚子话要与皇帝争辩,陡然听见这么一句,忽然觉得索然无味,那点酒意驱散得一干二净,头脑异常清醒。 她怎么就忘了——家天下。 家在前。 保家族延绵、祖宗基业在前。 天下昌平在后。 再争下去不过强逞口舌之快。 反正东西已毁,策棱也已遭受暗中惩处。 若是再度激怒皇帝,让已要平息的风波又激出浪花来就不好了。 容淖面无表情寻了个理由退下。 待她走后,皇帝拿起案几上得书翻了两页,突然开口,“梁九功,去把信找给朕。” 梁九功作为追随皇帝多年的大太监,哪怕皇帝语焉不详,他依旧第一时间奉上了皇帝想看的东西。 ——几个月前,千总自行宫誊抄送至御案的信件。 在禁宫里,主子们无论大事小情的来信,一律必须先经过皇帝的眼。当然,皇帝不是每封信都有那闲心去看。 可底下人必须这样做。 哪怕容淖身在外面行宫,千总也严格执行这项规矩,曾把她的信件抄送转呈皇帝案头。 皇帝一目十行,搁下信纸后蓦地嗤笑出声,又悠悠然继续捡起书翻。 先前看着多罗特部的布和不成样子,策棱又委实出色,本想睁只眼闭只眼…… 男女情爱,交心缠绵,走进去乃人之常情,就怕走不出来。 到最M.BjZjNF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