线中含着软糯的鼻音,面颊微微泛红,恰到好处的透出点因少女心事被说破的羞涩。这番说辞配上这副模样,真假半掺,任由谁人在此,皆难以看出她是否是在伪装。 谢玹突然问她究竟想要什么,这话来得蹊跷。容娡想到那件叠好的外衫,猜测他可能因此心生疑虑,便主动提及辰时发生之事。 她虽只说自己醒来过,但实则是在隐晦地为外衫为何叠好铺垫缘由——并且尽量让这番话看起来不像是因心虚而辩解。 她的目的在于让他明白,她之前没说实情,并不是想谋求什么,只是少女心事作祟,想同他亲近罢了。 人人皆道谢玹算无遗策,容娡知晓他不好糊弄,自己的谎言迟早会被看穿。故而她将真话假话混为一谈,真真假假,难以分辨。就算谢玹派人去调查辰时之事,也不会查出错处来。 这是她在短时间内能想到的最优解了。 谢玹沉默地望着她,若有所思。 容娡摸不清他的想法,本就心中没底,偏偏在此时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哈欠。她忍了一下,没忍住,连忙抬手遮唇,做出一副不能失了仪态的温淑模样,面颊上绯红更浓。 实则暗自气得咬牙。 她才说自己不困,怎么就偏偏不争气的打起了哈欠! 这不是让她的谎言无从遁形吗! 容娡心中越发没底,不敢同他对视,微微垂下眼帘,用长睫掩住眸中情绪。 谢玹始终没说话,安静地望着她。 半晌,在容娡心神不宁之际,他移开视线:“止痛丸中有一些助眠的草药。” 容娡愣了一下,感觉周身无形的压迫感潮水般褪去。 她飞快地瞥了一眼他雪白的面容,见他神情平和,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,恍然大悟地“喔”了一声。 她哈欠连天,见他没追问,得寸进尺地软声道:“你是不是不走啦?” 谢玹没看她,也没说是与不是,重新跪坐到蒲团上,闭目养神。 容娡心中窃笑,忍着困意,目光追随着他,娇声道:“你真不走啦?你若是不走,我会很欢喜的!” 谢玹没有回答。沉默一阵,忽地睁开眼,瞥了一眼她绯红的面颊,没头没脑的说了句:“你不该帮我挡剑的。” 不该令事情一步步悄然脱离他的掌控。 他这话说的很轻声,如同在自言自语,容娡打了个哈欠,听得迷蒙,恍恍惚惚地问:“啊,你说什么?” 谢玹阖上眼眸,没多解释,只说:“睡吧。” — 谢玹的声音好似有什么安抚人心的奇特能力,话音落下后,没多久容娡便陷入睡梦中。 居室中满是容娡身上那阵酒酿似的甜香,气味随着她清浅的呼吸幽幽萦漾,如影随形地钻入人的嗅觉。 谢玹心平气和地静坐一阵,嗅着那阵甜香气,忽然没由来地想起先前容娡抱住他手臂时,相触的衣料之下摩挲出的柔软、陌生又奇异的触感。 与此同时,容娡的面庞与甜软的嗓音无比清晰的浮现在他的脑海中,无论他如何摒弃也挥之不去。 这种似曾相识的、无法掌控心绪的感觉卷土重来,令谢玹浑身不自在。 他紧紧抿着唇,莫名有些心浮气躁,倏地站起身。 然而思绪却越发不受他的控制。 他想起容娡温软的嗓音,如同柔软的藤蔓,勾着他的肩,攀上他的耳:“我只是不想你离开……” 谢玹用力阖了阖眼。 再睁眼时,他的眼底恢复漠然的清澈。 他看也未看容娡一眼,大步走出她的居室。 — 离开容娡所在的居室后,谢玹步履未停,一路走到大雄宝殿,前去参禅。 响尾蛇教的刺客来过后,宝殿极快地被工匠修缮,短短一日,已看不出被破坏的痕迹。 无论是佛像还是旁的什么,依旧是一派清冷而慈悲的模样,像是不曾有过分毫改变。 谢玹在此处潜心参禅,待了许久,从晌午直至日暮四合。 直到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,搅乱殿中岑冷的寂静。 谢玹睁眼看向来人。 静昙提着一捆话本,步履匆匆地走近他跟前:“主上。” “何事?” 静昙沉声道:“容娘子伤势不大好。” ——刻意避开的人,偏偏又被提及。 谢玹一顿,目光扫向他,眸中隐有威压,语气温冷:“静昙。她身子抱恙,你应当去请医师。我并不会医人,寻我无济于事。” 静昙只觉得头顶一沉,忙肃声道:“是。” 谢玹阖上眼,面如冷冰,似是对容娡漠不关心。 静昙觑着他的脸色,提着手中的话本,有些于心不忍,面露为难。 沉默半晌。 谢玹淡声问:“你为何还不去请医师?” 静昙:“已经请到了。”m.bJZjnF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