暗的时候已经过去了。 顾甚微听着,若有所思,明镜巷么? 她没有反驳十里,乖巧地起身去喝了汤,又涑了口方才躺在床榻上歇了起来。 平日里皇城司事务繁忙,十里一个人在家中,多半时候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,她喜欢听她说话。 喜欢她有自己可以往来的朋友,这样若是有一日她不在了,至少十里不是孤单一人的。 顾甚微想着,缓缓地闭上了眼睛。 她要做的事情,犹如螳臂当车,九死一生。 若是法理给不了公道,那她便要用自己的剑,去讨一个公道。 为此她已经筹谋了三年,皇城司只是她迈出的第一步而已。 …… 桑子巷里很有烟火气,东方鱼肚泛白,各家的公鸡接连报晓,紧接着砍柴声织机声响起。 汴京迎来了难得的太阳,关御史在绿翊楼被杀一事,像今日晨起的春风一样,吹遍了皇城的每一处角落。 顾甚微在父亲母亲的牌位前恭敬的上了香,将皇城司的腰牌认认真真地系在了腰间,又擦干净了那把黑黝黝的长明剑。 朝食是十里熬的小米粥和新烙的炊饼,搭配着对面唐婶送的咸菜丝儿,也是有滋有味的一顿。 “梨膏糖给你放在小荷包里了,若是想要咳嗽,便吃一些。这回的加了枇杷,应该更有效一些。” 十里脸上带着笑意,递给顾甚微一个小荷包。 顾甚微听话的接过,挂在了腰间,脑子里已经想着今日要去哪家铺子里买零嘴儿吃了。 梨膏糖枇杷露,这东西吃了三年,在她眼中已经同美味完全不沾边了。 “姑娘可是要去皇城司,我记得魏亲从喜欢吃肉酱,我昨日白天刚好熬制了一些,姑娘要不要给他带去一罐?” 十里说着,提出了一个小罐子。 魏长命她见过,是皇城司里难得同她姑娘有往来的家伙。 顾甚微摆了摆手,“不去皇城司,有人已经在巷子口等着我了。再说了,魏长命那个家伙,哪里配吃阿姐做的肉酱?他就应该吃清明节的供品才对。” 十里无言以对,忧心忡忡,这般下去,她家姑娘去了皇城司,岂不是一个友人也无? 顾甚微不知晓她的焦虑,牵着枣红马便悠哉悠哉地出了门。 一到巷子口,便瞧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。 韩时宴穿着素色的便服,站在一株桑树底下,整个人挺拔而修长,像是一杆青竹一般。 往来的婶子阿爷经过时,都忍不住扭过脸去瞧他,像是要将他看杀似的。 “证据,接好了!皇城使张大人说这封信乃是伪造的,等着你们御史台给他一个清白。” 韩时宴听着顾甚微的声音,吓了一跳,贵公子的架势瞬间破了功,他手忙脚乱的朝着那小竹筒抓了过去,生怕东西掉落在了地上。 见那竹筒稳稳的抓在了手心里,这才松了一口气。 他猛地抬起头来,咬牙切齿地看向了顾甚微,“你便是抢了证据翻窗逃走,可我也识得那是张春庭的私印。他一共有三枚印章,其中有一张乃是对公所用,上头有皇城使标记。” “私章有两枚,其中一枚用得极少,是一片剑兰叶,看上去带着森森杀意。另外一枚便是这一枚稻穗印。” “我曾经见过不止一回。” 他说着,眼睛已经冷静了许多,“杀死我师父的人,就是你们皇城司的人,不是么?” “你就是因为想到了这些,昨天夜里才招呼都不打,着急的回去给张春庭复命。” 韩时宴说着,目光复杂地看向了顾甚微,“你这般信任张春庭,小心日后被他坑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。”M.BjzJnf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