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、我没有名姓。”仅有的那位男坤小小声的回答,他缩着脖子,满眼都是忐忑。爹娘都唤他老幺,他是家中最小的儿子,不能干活又是坤泽,这才被卖了。 “我也没有名姓,家里人都叫我二丫。”另一个女坤也紧张的说。 “我们也是没有名姓。”二人先后发声后,其余的人紧跟着低声说。他们于原本的家而言没啥用,本就是多余的存在,因此饥荒年间最先被舍弃的也是他们,无用之人又如何会有名姓? 娴雅的女子心里暗叹一声,暗忖自己又在异想天开了,像坤泽和中庸,若非出生在世家大族,那是低贱到名姓都不配拥有,就算作为家里的“资材”,他们也比不上一些还能叫上名字的花瓶瓷器。 想到自己的家族,她嘴角弯起丝自嘲的弧度。她本是城中官商大户柳家的嫡系大小姐——柳无依,虽说有名有姓,可是又能如何?自从嫁给林宇,她成为了林府少夫人,世人皆唤她少夫人,或者唤一声林柳氏。身居深宅大院,久而久之,竟是连自个儿姓甚名谁都忘了。 “那便叫你绿柳罢。” 她低头在簿子上写下新取的名字,紧接着依次下去,挨个儿取名。 “谢夫人赐名。” “你叫红花,你叫梨花,你叫绿叶,你叫桃花。”走到叶流觞面前时,她顿了顿,这是唯一的天元,身份却是元妓,这令柳无依一时不知如何给她取名。 女郎还很年轻,比她都要稚嫩的多,她的脸庞和双手晒的棕黑,指间皲裂,由于长期营养不良,她的身体呈现出一种病态的枯瘦,孱弱到她都比她高上一些,但这并不影响女郎的气质。 女郎有一双很明亮的眼眸,眼中带着探究,在她打量女郎的时候,女郎同样在打量她,没有丝毫平民面对贵族的卑微。她心里疑惑,女郎看着不似凡夫俗子,却为何自甘堕落当元妓?现在这个世道是艰苦了些,但女郎也不至于到了要为妓的地步吧? 她斟酌着对她说:“你叫绿萝?” 素雅的清音带着疑问的称呼传递过来,落在耳中,如一根轻羽,叫沉寂的心猛然一颤。叶流觞收回探究的目光,心下一阵讥笑,她已经连名姓都失去了吗? 为了活下去而已……今后她叫绿萝,是府里的一名靠取乐他人为生的元妓!她是谁?来自哪里?又当归从何处?正当她想谢过夫人时,林宇突然插嘴道。 “等等,天元总该有个名字的,本少爷批准你用原名。”林宇很是豪迈的说道。 “我叫叶流觞。”叶流觞忙把自己的名字说出来,说出来后,竟是大松了一口气,至少名字保住了。她的名字是恩师所赐,若是丢了名字连师长都对不起了。 “那你便唤叶流觞罢,对了,听管事说你是识文断字的?还是跟一个游历到村里的夫子学的?”林宇又道。 “对。” “学过几年?” “六年左右。” “这样呀,府里的家奴都没有识字的,今后你闲暇时候便教教家奴识字,特别是需要采买的婢子,你的用度就按一等婢子来吧。”林宇满意的勾了勾唇,一百两买了六个人,还买到一个识文断字的年轻女郎,赚大发了! “奴万谢少爷。”叶流觞朝他鞠了个躬,她不清楚一等婢子意味着什么,只知道现在她是林府万千婢子中的一个,是奴,还是个妓。 不过当事人不知道一等婢子意味着什么,在场的家奴却是知道——林府规定,一等婢子每月吃穿用度便有一两银子,月月有新衣,每天都有至少一顿肉食,已经完胜外头的平民百姓了。 家奴们都有点酸,但奈何对方是一个女郎,还是识文断字的,因此就算酸他们也不敢逾越规矩,更不敢欺负取笑这个元妓。 “已经登记好了,夫君刚刚回来便沐浴一番罢,妾身已经命下人备好热水饭食。”柳无依把“叶流觞”三个字写下来,又在后方标注“一等”,随后毕恭毕敬的对林宇答复,仍是面无表情。 再一次看到她那张清冷无常的脸,林宇一口气死死憋在胸口,烦闷的紧。 柳m.bJzjNf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