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身子一转,什么景象都被挡住了。 就是程景行的背部,也是好看的。因为瘦,蝴蝶骨特别明显。 程景行套上gucci的卫衣,回头就撞见她赤裸裸的目光。他挑了挑眉毛,伸手搭在裤子的系带上,作出一副要当着她的面换裤子的样子。 地主家的傻白甜依旧瞪着大眼睛直愣愣地看,多新鲜呐,居然过个春节还能有一大早欣赏男朋友换衣服这种福利。 下一秒,他把睡衣抛过来,她只来得及看见睡衣在眼前快速移动,还未作出反应,已经被稳稳当当地盖住了脸。 “出去外边等着,一小姑娘想看人换裤子算怎么回事儿?” 小姑娘应了一声,委屈巴巴地把他的睡衣放好,走到外边带上门,真的就在外边等他。 程景行换好衣服走出来,就看到白恬靠着墙壁站着,像犯了错被老师罚站的小学生,一动也不敢动。 他把她往怀里一揽,“不委屈,下次找个时间给你看个够,这样补偿可以吗?” 她抬头迷茫地看了他一眼,而后恍然大悟一般,想到他现在在说刚才那个话题。小红晕慢慢爬上脸颊,瘪了瘪嘴,“我才不要呢。” 按照奶奶的惯例,每个月农历初一这一天,奶奶一定要去寺里上香。每一年的大年初一,白恬和陆轲也愿意陪着她去。这年,一起去的人里还有程景行。 所有故事的开头就发生在青山寺,2013年9月14日的恰巧遇上,神佛看着她不经意地步步走入名叫“程景行”的无尽深渊,从此之后不断地往深处坠去。 那是一年里菩提花期的最后一个月。当时的她敬佛却不信佛,她爱写字,奶奶去上香的时候,她就寻一个地方誊抄经文。 那天连风也是温柔的,她坐在老菩提树底下,风从此地掠过,便吹下几朵菩提树的花。随着风,有二三飘落在熟宣上。 她一笔一划写得沉稳,一个字的停顿转折,就在她纤细手腕的轻转动间。 也是这风,吹起另一页熟宣,吹至程景行跟前。后来的她就像这页熟宣,始终被他捏在指尖。也像她写错的那一笔,歪曲而斗折,是她这一生的蜿蜒崎岖。 世人皆道八相成佛度众生,为佛果。 菩提树的另一个寓意却鲜为人知。 谓,白头偕老。 又是菩提树下的石桌,两人相对而坐。她写到,远离颠倒梦想,究竟涅盘。 彼时白恬的字里还带着棱角锋芒,像她还有着所欲与所恶。程景行看她写得极慢,好奇她的耐心。他的字像他这个人一般,飞扬跋扈,能一笔写完的字定不分成两笔。 他的指尖摩挲在石桌上,石桌的质感很好,只是一月末的春寒料峭,让他的指尖沾上一层凉意。 程景行问她怎么不随奶奶和小舅舅一道进去上香,她笑笑,翻过一页经书。 “我没有什么想求的。” 又反问程景行信不信佛,他摇摇头,“事在人为。”说着,也低头笑笑,“我在你啊。” 她注视着他,眼底是清晰的他的模样。低头看未誊抄完的一篇经文,笔还提在手中,她落笔,之前的平静不复存在。 他好久好久没有这么和她说话了,眉眼间没有疲惫,只有着粲然笑意,恣意张扬。 周身被他的银色山泉的味道所包裹,冰雪初融的幽远温柔,让人不论是闻到多少次都觉得惊艳。 像他。 纸上墨未干,她把手中的笔放在笔搁上,倏地起身,“你就在这等等我。”她没有说她要去哪儿,只是大步跑远了。 白恬第一次真实地踏进大殿里,梵音渺渺,她在侧边寻一蒲垫跪下。 我佛慈悲,白恬在此一拜。 我这十八载的人生里,没有求过什么愿。第一个愿,就求给程景行。 我愿他不论何时仍是翩翩少年,岁岁盛放。 第二个愿求给自己。 我愿他年年岁岁看我着红装,我陪着他久一点,再久一点。m.BjzJNf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