现实的基础来支撑。正是清晰地认识到这一点,所以梁路才格外厌恶无能的自己。 “……你是出于愧疚吗。” 他出口的是问句,但语气却是陈述句。 很快,不等周嘉回答,梁路接着说道:“你不需要为了让我做替身的事愧疚的,你付我钱,我也知道你爱别人,我们之间没有谁欠谁……还有秦家那两个混蛋做的事,也跟你没关系,你更不需要放在心上。” 仿佛经常揭露同一个伤疤,把结了痂的皮反复撕扯,熟悉了这种感觉以后痛感就变得不再新奇。周嘉咬牙道:“你非要这样吗,你现在和我在一起,三句话里有一句是好听的吗?” 把过去撕得鲜血淋漓,除了虐待自己,何尝不是在捅周嘉的心窝。梁路看了一眼对方,意识到话说得过了度,懊丧地撇开脸去:“对不起。” “你又跟我说什么对不起?”周嘉无处发泄地站了起来,“梁路,接受我的钱这么难吗,会让你难过得要死吗,如果你说会死,我现在立刻就去把钱要回来!” 周嘉真是动肝火了,没养好的肺仿佛也故意作对似的拼命找存在感,激得他青筋直突地猛咳嗽。这时候躲在角落里的管家只能藏不住了,赶紧出来送水送喉片,急道:“小梁,你就服个软吧,少爷很在乎你的……” “谁他妈说我在乎他!咳咳……!”周嘉把杯子推开,晃得水洒了一地,“咳咳!让他继续说下去,我倒要看看还有什么话在后面等着我!” 那破碎的咳嗽声仿佛要把嗓子都咳坏了,生生磨成一块粗糙割手的毛玻璃,纵使梁路的皮肉下是一副铁石心肠,这个时候也被击退得缴械。他明明对几乎所有人都开口借过了钱,为什么偏偏不能容忍周嘉帮他,原来那矫情又不可理喻的自尊,竟妄想在那个人面前维持体面,实在太自不量力了。 “周嘉……谢谢你的好意。”梁路说,“从现在开始,我每个月还你钱。” 周嘉紧盯着看了他一会儿,忽然拿过杯子喝了口水,又往嘴里吞了片喉片。 在一旁的管家终于暗暗松了一口气,梁路的脾气虽然也又臭又硬,但好歹是个有分寸知进退的人,不像周嘉宁折不弯谁都不顾忌。管家深知今天梁路重新回到周宅是不容易的,少爷千方百计要替他还这四百万,背后不过就是一句说不出口的话。于是他接过周嘉喝好的杯子,对梁路微笑道:“小梁,厨房刚烤好蛋糕,你和少爷去花园吃点吧,我让钱伯跑一趟你住的地方,行李么就替你收拾过来。” 周嘉没有说话,似乎嗓子还是不舒服,又似乎,他默许着管家的这几句话。周嘉轻咳了一声,视线也没怎么看梁路,只伸手把沙发上丢着的画报捞了起来,然后往侧门花园的方向迈步走去。m.BJzjnF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