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弟原是带着福盈出的门,四弟走得急,骑在马上一转弯,福盈就把人跟丢了,等福盈到了那院子,周家那个已经仰躺在地,四弟也不见了。大爷恼福盈无用,已处置了几十鞭子,如今人在外院跪着思过,娘可要喊进来问话?” 唐老太太流泪不止,想到爱子可能面临的噩困便遍体生寒,迁怒到福盈身上:“亏得我儿平素疼他,也不必与他费事,便发卖了,他有个妹妹也在府里?一并交到何婆子手上!” 孟氏暗自咋舌,何婆子其人,专做暗门营生,交到她手里转卖的人,没一个能够善终,老太太这是动了真怒啊!只得不断安慰,说是唐健已命人四处去寻了,二爷那边也去了信,盼能助力一二。 “太太,奶奶,林家太太来了!”侍婢进来禀告,孟氏连忙起身,惊讶道:“这都已经戌时了,她怎么来了?” 唐老太太抹掉泪珠,奈何这副模样怎好叫人瞧了笑话,嘴里硬邦邦地念叨:“莫不是我唐家倒了霉,便来落井下石……一个个的,没安好心!” 与林太太一同进来的,还有林云暖,二人在门上遇着,林云暖大为惊异,林太太显是哭过,一见她,就上来攥上她手,“怎么回事?连筠泽都贴了缉拿通告,我初还以为是同名同姓,谁知你兄长打听回来,形容的就是他!” “娘,你深夜出行,如此冒险,这怎么好?家里可知道你出门了?怎不提前通知我?” 林太太哪里顾得上这些琐事,抬手拍了她一下:“傻孩子,女婿是为半子,他有难,我如何能不顾?走,先见了你家婆母再说。” 两人进了厅,只孟氏上前见礼,唐老太太倚在里头缎面软枕上,闭眼似睡着了。孟氏赔笑道:“对不住得很,我家太太急得病了,先是昏迷了许久,醒来就悲痛不止,才进了半碗药睡下,我无礼替婆母做主,没叫人唤醒她,失礼亲家太太,晚辈给亲家太太赔罪。” 林太太脸色僵了僵,尴尬道:“原是我失礼在前,因忧心姑爷,未曾打过招呼就上门了。既如此,我交代云暖几句,就不打扰唐大奶奶照料唐太太了。” 与林云暖步回宛香苑,林太太终于沉下面容,低声喝道:“你这婆母,是将她儿子惹出的乱子怪到你身上去了?” “娘,你别多心……”林云暖多年委曲求全惯了,下意识就是息事宁人。 林太太冷哼道:“当面落我面子,这没什么,我和他唐家有何干系?只是她对我尚如此不客气,平素如何待你可想而知。你选的好夫家!没得要受这些闲气!” 林云暖见缝插针,扯了扯嘴角,试探道:“那娘,我能不能跟您回家?等唐逸这次事了,我就回去陪在爹娘身边,服侍爹娘,再不回唐府……” 林太太想也没想就打断了她:“胡闹!出嫁从夫,如何开得玩笑?你若被夫家逼回筠泽,不必我和你爹开口,自己寻根绳子了断罢了。”这世道,被夫家厌弃的女人焉有活路?还不被世人的唾沫淹死? 林云暖固然知道林太太说的是气话,她一个妇人家,深夜从二十余里外的筠泽找上门来,如此紧张女婿的事,还不是为着担忧她这个当女儿的? 只是,从林太太话中,林云暖已预见到了自己和离后要遭遇什么,她踌躇下来,突然对未来有些恐慌。 可她知道,自己这婚是一定要离的。她要的是活生生的生命,而不是行尸走肉般一具躯壳。 林太太遣了侍婢出去,从袖中抽出一沓厚厚的票子,言语仍是冷冰冰的:“你拿着这些钱,这事少不得两头打点,苦主至今未死,如此坚持拿人问罪,多半就是为钱。唐家表面风光,未必经得住风浪,你娘家替你出钱救你丈夫,你婆母总要念你这份恩情。” 林云暖喉头涩涩的,只说不出话。林太太虎着脸道:“你可记住了,不到万不得已,莫叫人知道你嫁妆里有那十万两压箱钱,一来免得苦主得一想三,二来免得你婆家诸人算计,可记住了?” 听到这里,林云暖再受不住,捏住林太太的手腕,把眼泪鼻涕都糊到她袖子上去,饶林太太怎么也挣不脱。M.BjzJNF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