门第高,如今贪新鲜,轻许了山盟海誓,等来日,你再长几岁,说难听些,走出去别人瞧你们,可还像一对……?不提他将来娶了妻房,容不容得下你……” 林云暖想象自己再长几岁,面容衰老的模样,那时的木奕珩,正当芳华,两人走在一起,旁人指指点点,会猜测他们是姐弟,还是母子? 想到这里,突然觉得悲凉又好笑。 她什么时候,盼着能一起走到那时候了?明日事,明日再去烦忧好了。 钱氏几乎要被她油盐不进的态度气坏了。 “云暖,你执着如此,将来若是受伤……” 林云暖缓缓摇头:“嫂子,我知道你们疼我,可我,终要过自己的生活。名分不是他不肯给,是我不肯要。嫂子,你别为我难过,如今,我比什么时候都过得舒坦,不在乎将来以后,不理会名声眼光,真的,太轻松了……” 木家那边,木奕珩被木大老爷罚跪祠堂,正接受兄长们的轮番轰炸。 “一个长你许多的寡妇,不洁不贞,你倒不嫌,成心气死爹是不是?” “别忘了这两年你吃的那些苦!好容易熬出点名堂,走了正路,难道就过不得妇人一关,非落个不干不净的污名?” “痛快和那寡妇断了,莫要惹得家里所有人陪着你被人戳脊梁。” 兄长们说一句,木奕珩就应一声,认错态度良好,认错姿势端正。 等众人一走,木奕珩一骨碌爬起身来,在门前吹哨子唤来张勇,笑嘻嘻道:“佳人有约,你先替我顶一顶,若有人来,说我茅房去了!” 张勇拿这祖宗能有何办法,眼睁睁瞧他翻墙越院,猴子一般蹿不见了。 林云暖前几天心里那点烦闷早散了,木奕珩这人嘴甜皮厚,最善死缠烂打,放得下身段软语温言、伏低做小,又插科打诨耍无赖,在他面前绷也绷不住。 此刻穿一套时兴的浅桃色裙子,外罩兔毛滚边银白如意纹披风,手边一杯香茶,还冒着热气,浓郁的茶香味,泛在鼻尖,带给人安心的满足感。 她在看账本。 从前最是浪漫天真的一个人,整天幻想着各种风花雪月,被岁月磋磨成一个整日与账册银钱为伍的俗妇,可是,很安心。一切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安全感,是旁人带不来的。 握着茶杯的手,被人轻轻攥住了。 她低笑一声,侧过身子自然地靠在身后男人的胸前。“来了?” 木奕珩就着她的手喝了口茶,一路迎风奔来,喉咙都干涩了。说话的声音就越发低沉沙哑。 “嗯,挂念你……” 不提祠堂罚跪之事,不想她担心。 “去了你房间,一路摸到这里来,撞上你身边那个大眼睛的小丫头,见到我像见了鬼似的,还不习惯。”说的是悦欢。 他哑声笑着,亲了亲她的脸颊。“有吃的吗?” 罚跪祠堂,自然省了三餐,此时难免饥肠辘辘。 林云暖瞧瞧更漏:“这都亥时了,厨下都睡了,并不曾想你会来,没准备什么。” 木奕珩挑了挑眉:“你这妇人可够绝情呢,换做别人,不是要每晚治下酒菜候着夫郎的么?” 转念想到,近来二人虽走得极近,可她平素该做什么还做什么,除在房里备了他的衣裳鞋袜,全没被他打乱生活。她吃自己的饭,睡自己的觉,他来,便随他来。去,也随他去。便是他公务在身,几日不来,也不见她有半句怨言或疑问,依旧固守她自己的生活状态。 这让木奕珩对她的态度有些不确定。 如今确是不会对他恶言相向了,可若追究她到底对他有无感情,——他甚至不敢想,真相是怎样。 林云暖道:“或者,我叫人拿果子给你?筠泽派人送来的橘子,还有半筐……” 木奕珩站起身,把她也拽起来:“走,外头吃去。” 两人从角门出去,一路沿着长街往城中心去。 远远瞥见对面形色匆忙的男人,身后跟着药童,提着陈旧的药箱,只一眼,就认出是许久未曾见面的沈世京。 木奕珩面无表情地瞧林云暖与他施礼问候。沈世京似有些意外,颇尴尬地回礼,抬眼瞧清楚她身边的男人是木奕珩时,脸色明显一变。 木奕珩笑着道:“沈三叔夜半也要出诊么?” 沈世京未及答话,听他又道:“我与云暖正要去街市上吃甜汤去,沈三叔用过饭不曾,何不同去?” 沈世京听出这话里浓浓的显摆和酸意。他客气地推辞一番,两厢别过,转过巷口,回头去看那二人。 木奕珩毫不避忌地牵着林云暖的手,不时贴近、凑在一处说话。 他敬之爱之愿意许以妻位的女人,永远不会属于他了……可笑两年前,他自称为她的“未婚夫”去木家威胁木大老爷,要求人家管好儿郎。 他真是,太可笑了。m.BjzjNF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