后才伸手从散着芳香的荷叶中摸了一颗梅果,放进嘴里,用牙齿一点一点的嚼着,把前面的汤药盖了过去。 侍奉完女君喝药,玉藻把荷叶包起拿到平盘上,同时抬起膝盖,蹲在地上,再端起漆木盘起身要出去,看到炭盆里面已经只剩下灰:“我去命侍女进来添炭。” 谢宝因把竹简在书案上面摊开,突然想起了什么,出声喊住人:“你命人去问问家中老妪,瑞炭还有多少。” 元日的时候,天子赏赐内外朝官,其中除却有各种保暖的动物皮毛,其中三省九卿以及东宫、大王还另外赐下外藩进贡而来的瑞炭。 林业绥身为九卿之一,林家也得到一条,瑞炭长三尺,呈现炭青色,而且坚硬如铁,热气逼人,能烧十日不灭。 她记得冬日里面,自己和男子所居住的西边屋舍只用了一尺,东边屋舍那边当时也送了半尺过去,应该还有剩余。 玉藻端着漆木盘,低头领命,从居室出去就喊来侍女去问,然后又命人重新端炭火进去。 听见耳畔炭火发出的哔啵声,谢宝因偏头看去。 侍女低头端着炭火鲜红的炭盆放在离坐席五指远的地上,再把只剩微弱星火和炭火的铜盆端走。 身旁热意逐渐攀升,谢宝因也觉得温暖起来,收回视线,继续落在泛旧的竹片上面,逐字看着。 隅中时分的时候,家中老妪从居室外面进来,站在门口,先手贴着腹部,行礼唤人:“女君” 谢宝因轻轻颔首,然后说:“有什么事。” 老妪走上前,因为女君跽坐在席上,为尊敬和不僭越,脑袋始终都微微低着回话:“女君问瑞炭的事情,我特来禀告。” 谢宝因右手落在竹简上,笑道:“最近家中事忙,怎么还亲自来。” 老妪依旧站得笔直,两只腿并拢,掌心紧贴着腹部,不敢乱半点礼数:“女君问事,不敢怠慢,瑞炭剩有一尺多,不知道女君有何用处,我这就去取来。” 谢宝因伸出右手,置于炭盆上取暖,眼睛却盯着竹简:“夫人在宝华寺已经修行完,今天就要归家,虽然已经是三春之季,但是这两天的阴寒实在过重,我都已经病倒,更何况是夫人。” 林业绥前几天去完宝华寺回来后,便说郗氏愿意回到家中,只是想要等三月十五在寺庙中烧完香再回。 她淡淡命道:“你现在就拿着瑞炭去夫人的屋舍那边,命家中奴仆赶紧烧红,放进夫人居室里面,顺便再看看屋舍收拾得怎么样,还有今天室内燎炉中的焚香不准再用前几天的那味重香,选淡雅清香。” 老妪再低头,领命离开。 等老妪走后,谢宝因继续看阅起面前的经典,中途想了下三天后林卫铆行亲迎礼的事情,等抬起头,身旁的炭火又变成一堆灰,浅浅的寒意开始聚拢。 玉藻进来奉汤,看到炭盆,边把白陶碗放在女君左手边,边说:“我这就去命人来换。” 谢宝因看着漏刻,已经日正时分,她卷起竹简:“不必换了,你先去看看阿兕有没有醒,要是醒来,让乳媪给她穿好衣服,准备跟我去见见她祖母。” 玉藻听到女子要亲自去,当即劝阻:“女君还没有病愈,室外又那么阴寒,要是再受冷,身体就不止是药石能医治的。” 室内炭火一直不断,谢宝因觉得喉咙干涩,把竹简束带捆好后,左手端起白陶碗,抬臂饮汤,随后言道:“疾医说用完今天的汤药就不用再喝,明天就病愈,今天出去也无碍,而且夫人去宝华寺修行一年多,终于归家,我身为儿妇与家中女君,要是不去,夫人心里会不好受。” 郗氏在做郗家女郎的时候,已经看够其他世家娘子的白眼,一直被疏远,所以最不能看到别人不尊敬她,然后又待她冷漠,自己身为儿妇,还是博陵林氏的宗妇,治理家中与宗族的事务,博陵林氏的子弟与家中奴仆、郎君、娘子都要尊她,今天不管自己有什么缘由,哪怕是病重到不能起来,郗氏只要没有看到自己在,心里都会认为是她不敬姑氏。 玉藻明白事情严重,退出居室后,马上去林圆韫所住的居室。 等回来的时候,便看见女子从室内走出,腰间佩戴着白玉杂佩,身前曳地裙摆落在重云履上。 乳媪知道女君这几天想女儿,也赶紧抱着林圆韫去到女君面前。 谢宝因伸手轻轻触碰着孩子白软的脸颊,眼睛里终于有了笑意,像是日光被揉碎撒进了她眼里,明亮又温暖。 抚摩几下,她又命令乳媪先带着林圆韫去郗氏的屋舍中,然后自己携着奴仆去了家m.bJzJNF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