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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4节


 第92章 眷眷怀顾

    屋舍北面的居室中, 漏刻中的水一滴一滴的滴进铜壶里,在静谧的室内就像是滨海郡县所产的明珠被抛撒于杉木之上,清灵静心。

    谢宝因从袁慈航那里新得一卷简牍, 燃烛危坐, 通晓不寐的夜省典籍,专心致志到膝不移处。

    玉藻进来奉匜沃盥的时候,看到更衣理髮完的女君又跽坐案前,篦梳而起的高髻配以垂髫与薄鬓,青丝无装饰。

    所衣著的是上衣与下裳连成一体的紫色衣裾, 襟袖缘边有彩纹锦龟纹镶沿,宽博的腰带轻束腰身, 又再系细带,外罩素纱褝衣。

    看她转盼流精,容颜重新焕发泽润,稍稍宽心慰意。

    大约是因为操心家中娘子的昏礼, 以至于精气溢泻,所以女君在积雪消去的那几日被寒气入体,终于染疾, 朏日就开始体感困顿, 与林妙意、陆六郎会面完,到夜里身体便已经发热, 中夜变得言重,后徠林业绥身边的仆从奉命拿着官印, 带来医工诊治。

    庆幸的是小疾, 可以不用药石, 只是针刺灸疗而已。

    如今身体也已经康復。

    用轻且疾的步伐走过去后, 玉藻跪在坐席旁边, 把盥洗的器皿放置在案面:“女君贵体初愈,理当多休息。”

    谢宝因把简牍卷起,伸手放在几案以北,然后舀水临皿,缓慢澡手,洗去手垢:“终日休息七日,已经足以。”

    心性已经安稳的玉藻遂低头,不再踰越尊卑,恭敬奉上干巾。

    谢宝因接过,拭去残留在肌肤上的水渍。

    侍完女君盥洗,玉藻端着器皿站起,倒退两步便转身往门扉走去,侍立在外面的媵婢迎面进来,双手接过盘匜,然后离开。

    手中无物后,玉藻低头去西壁,从镜匣中取出首饰。

    另一个媵婢则手持镜台,侍坐在旁边。

    已经摊开新一卷简牍的谢宝因稍稍移膝,坐东面南,透过精细的铜镜看着侍女把花鸟树冠金步摇竖插高髻,钗首为叶的三具长金钗斜插两侧,剩一具从上而下竖插发心。

    傅粉装饰好,她右肘往后,掌心撑着凭几,臀股离开坐具,在彩锦坐席上跪直身体。

    侍在室内的再一名媵婢赶紧屈膝,双手小心托着妊娠六月的女君的手臂。

    媵婢把镜台归于原位,行礼退出去。

    等宽带佩以琼琚后,谢宝因穿着文履,双手松松抵在胸腹处,两只垂胡袖相连,走过甬道,去到堂上。

    奴僕拜手,行跪拜礼:“女君。”

    谢宝因绕过北面的几案,跽坐下去:”她又要什么。“

    奴僕屏息,十分平静的一句话,却使其不寒而栗到即使在仲春之季也瞬间汗流浃背:“二...二夫人想要五千钱。”

    侍坐女子右侧的玉藻在内心暗自嗟叹,自岁末得到应该要馈遗给博陵郡的麑裘以来,家中这位二夫人又依杖有操持昏礼的辛苦,已经是得寸则她之寸,得尺亦她之尺。[1]

    后徠麑裘还是女君从居室的箱笼中拿出两件。

    谢宝因询问:”取之何用。“

    奴僕惶遽叩头:”欲购金翠首饰以赴聚会。“

    谢宝因危坐思量,然后命侍女取来自己的玉印与翰墨,写下数十字后,盖红印在帛书上:”取给二夫人。“

    奴僕如释重负的再次伏身跪拜,拿着帛书,恭敬行礼离开。

    玉藻隐晦开口:”女君,五千钱非小数。“

    她想说的是购饰何须五千钱。

    谢宝因收起玉印,放在几案上,浅浅笑着:”’是虎目而豕喙,鸢肩而牛腹,溪壑可盈,是不可餍也,必以贿死‘[2]。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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