夫人今日安否何如。” 郗雀枝跪坐于坐榻上的双膝也赶紧移动,面向这位谢夫人稽首。 听到兴致正浓的郗氏似是不满被打断,收起笑颜:”一切无恙。“ 谢宝因缓缓垂下手臂,落在身前,直言此行的要事:“谢家阿母身染重疾,昏睡不醒,我欲带女郎前往省视,所以特来辞别。” 有郗雀枝相随,郗氏性情变得慈和,知晓此事,也只以君姑的身份训诫道:“尊长有所不适,子女理应尽孝在身旁,此乃未可厚非,我亦不能说什么。圆韫年齿不足三岁,你如今也已孕育八月,不宜在寝病之室久待,谢家其余女郎与郎君理当宽大包容。家中也不必忧虑,袁娘虽不能扶助,但如今有雀娘在。” 如此谬妄之失。 谢宝因不露辞色的望向那位郗家女郎。 听见妇人所言,郗雀枝毫无举动,似要看这位谢夫人会如何做,可在察觉到那道目光,既无责备,也无愠怒,情绪浅淡到似水,但却使人极易感到不安。 她赶紧抬起双臂,高举过头顶,向妇人敬小慎微又动不失机的言明己志:“三姑此言,使我羞愧流汗,举手不能言。去年大父丧仪,我只是在旁为阿母处理家私,那些事情便连九岁孩童都能易于反掌,我实则华而不实,常觉得珠玉在侧,觉我形秽。况谢夫人出身于渭城谢氏,治理事务必定周全,三姑不必为此而忧心。” 郗氏听兄女如此说,逐渐想明白此举背理,便也不再彊求。 谢宝因亦也揖拜一礼,转身离开。 乘黄牛车去往长极巷。 时维隅中。 李保母站在巷道上,双目浮肿,人看着已朽迈。 有顷,华贵牛车缓缓驶来。 健壮黄牛所拉车舆的前后车壁被打通,车顶铺有往左右垂下的帷幔,车身四周则共有九名奴僕随行。 最前面还有一位侍者引路。 那位嫁去博陵林氏的女郎正坐于车内,身后有凭几可靠,未束高髻,未戴金步摇,层叠鬓发中仅是一柄云纹玉篦,双股白玉钗。 曳地长裾外罩着素纱襌衣。 终年常端正。 林家的小女郎也坐在她阿母旁边。 牛车停下,李保母走上前,伸手去扶持:“女郎。” 谢宝因从牛车下来,看着眼前妇人的悲痛面容,不免忧虑起来,急切询问道:“阿母今日可安?” 李保母是从顺阳范氏随嫁而来的媵婢,后又抚育谢氏的郎君与女郎生长,范氏于她而言,已是亲人。 妇人缓缓摇头。 谢宝因也变得忧心忡忡。 直至垂胡袖被轻扯,林圆韫稚嫩的一声“娘娘”才将她拽离。 范氏所居住的房舍在谢家以西,绕过重台楼阁,刚步入堂上,便见已有妇人与女郎列席危坐于东西。 跽坐在东面的谢珍果注意到门户处的阴影,抬头看去,哀痛悲苦立即化为眼泪流出,同时又从席上站起,丝履也未穿,直奔女子而去:“阿姊!” 西面危坐的妇人闻声,侧头遥望,最终微笑颔首:“阿妹。” 于妇人右侧,间隔一丈而列席跪坐的两个女郎也恭敬的朝门口拜手长揖:“五姨安。” 谢宝因浅浅笑着,她内心清楚明白的知道这位幼妹如今迫切渴望一个怀抱来获取依靠,因而没有任何言语,只是轻轻摸了摸其发顶,如同少时哭闹时那般宽慰。 少顷,她又顾及礼节的抬手合拢,双手推向妇人,揖拜一礼:“三姊。”M.bjZJnF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