敛着回望。 仓夷知他那拜高踩低的德行,不这么对付他不行,便复说了句:“这是我家老二媳妇,你可知她家爹爹是谁?” 男人闻言一惊,怎么一不注意就得罪了伯府的二少夫人…… 他心想坏了。 跟着怯怯问了声:“她家爹爹是……”谁料,更叫他大惊失色的话,还在后头。 仓夷当即回:“她家爹爹可是老国舅。” “老国舅!就是那个在怀庆坊拥有一大座宅子的太史家?” 男人彻底傻了眼…… 他们打水这行,皆是按照等级划分各自的区域,互不相犯。他这福源坊算是汴京城里最下等的,然太史筝家的怀庆坊则是汴京城最上等的地方。男人不知得打多少水才能做上怀庆坊的生意。 这下可好得罪了贵人,他是下辈子也做不成了。 男人舔着脸忙赔不是,“少夫人,少夫人。都是小的有眼无珠,请您切莫跟小的计较。” 筝根本不吃他那套。 她只要求说:“你别管我是谁,谁又是我爹。你做错了事,就该道歉!快道歉!” “是是是,小的错了。小的跟她道歉,小的道歉。” 男人收放自如,活脱一副小人模样。 看他转过头就跟宝念笑起,“这位妹子,欺负你是我不对,但也是你不守规矩在先不是,您就大人有大量,跟少夫人们说说情。不若以后我把北里三街的活,介绍给你做可好?” 规矩规矩,宝念叹来叹去, 汴京城缘何这样多的规矩?柳愈庚要她守规矩,眼前的男人也要她守规矩。 可这规矩又是何人制定? 还是说这些被他们堂而皇之说出的规矩,仅是来制约她这样想要挣扎的妇女…… 宝念想不明白。 她知道自己能做的便是此刻,拎着自己泥泞的裙衫,缓缓站起身,毅然拒绝掉他的施舍。 宝念低垂着眉目,淡淡地说:“不必了,既然触碰了你们的规矩,也是我有错在先。我会靠自己的本事,另寻活计。我就是再穷,也不耻跟你这样的人共事。只是但愿从现在起,你能做事诚恳些。因为今日就是没有我,你也迟早会被别人取代。二位娘子,耽搁你们了,不必再与他费口舌,咱们走吧。” 男人不服,却不敢声张。 他不是诚心回过,只是自认倒霉而已。 “宝念嫂嫂别急。” 筝留了留宝念,转头看向那个无礼的男人,“董家郎君是吧?我说今日就算是宝念嫂嫂不懂你们的规矩,你也不能这般行事,你把人家的东西打坏了,总不能就这样走了吧?没有这样的规矩!” 筝没饶他,男人警惕了句:“我这歉也道了,少夫人还想怎样?” “我不想怎样,我就是想让你要不将这水桶修补完好,明日给宝念嫂嫂送上门来。要不你就按照现在市面上,修补水桶的价格,赔钱——”筝伸出手,据理力争。 “你选吧!” 男人瞧着是不太愿意。 仓夷便俯身拾起地上的水桶,递去了男人面前,故意提醒道:“我怎么记着前些时候,坊长便说过你若是再犯事端,就将这打水的生意,划分给别人去?董家哥哥现在是想让我们带你去见坊长?再把手里这点活计也给丢了去?才满意?” 仓夷觉得筝做得没错,总也该给他些教训。 “好,好。赔钱是吧,我赔——”只瞧男人望着眼前三个女人一台戏,咬咬牙掏出等值的铜板丢去了太史筝的掌心。他算是见识到这些妇人的厉害,往后亦是不能小觑她们去。 筝握起掌心,细细数了数手里的铜板,修补个水桶应是不成问题。M.bjZJNf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