的侠客。有一种动物,怕是很难叫出名字,不过它变化了之后,大家都耳熟能详,叫蝉,俗名知了。可是清河镇的人偏不叫知了,更不叫蝉。他们管蝉叫姐儿,而姐儿没有变成姐之前,叫做姐猴(候),那就是等候着变姐姐的意思。白天,清河的水里,在某个隐蔽的角落,会游出一条幽灵一般的水蛇。有眼尖的顽童,往往大喊一声,“有蛇啊!”然后叫上几个大胆的伙伴追过去,可是往往他们跑过去,那蛇就幽灵般地消失了。夏天很长,就把春秋两季挤得很短。秋天仿佛只是落叶的那几天,很快天就冷了下来,不过雪并不会下很早,一直到快过年了,她才姗姗来迟。下雪了,当然是打雪仗、过大年的好时节。这个时候,农民也最清闲,往往窝在哪个乡邻家玩骰子,把年底的余钱打发在娱乐里,当然也不多,就是一块两块的。 清河镇的人,仿佛就是这样年复一年地过着,不觉得日子的短暂,也不觉得日子的绵长。 二 这个夏天,清河镇像往常一样热,可是农民得和天斗,他们早早地趁着太阳还没抖擞精神,就戴着草帽和水壶下地,这正是收小麦的时节。他们在地里热火朝天地劳作,仿佛怕落后了谁家。这样干到十点多钟,太阳就抖擞了精神,开始发威。董自华挥一挥手上的镰刀,拿起水壶咕噜噜喝了一大口水,转回头,说道:“孩儿他妈,估计下午麦子就收完了,我们回吧,天太热了,不养人。”董自华的女人落在后面,直起腰活动了一下,说:“那先这样,回,回家给孩子弄饭。” 董自华和女人回家。他们家在牛角湾东头,是砖房,不大,院子也很小。院墙还是土垒起来的,墙头上长着野草。他们回到家,女儿还在清河镇中学读书,儿子董洪鹏不知跑去哪里玩了。董自华只有一儿一女,闺女比儿子大了整整八岁,他们结婚晚,养孩子更晚,董自华四十岁喜得贵子,对儿子格外溺爱。他那时候还以为这辈子要不成儿子了,怕断了董氏这一支的香火。何况这是农村,一家人要是没有个儿子,那怎么养老。其实董自华有两个弟弟,二弟董自远,找了个老婆,后来老婆跟人跑了,留下一个男娃,取名洪洲,董自远本人也不正经,正经也不至于丢了女人;三弟董自英,三个女儿一个儿子,也是生了好几胎才好不容易有了个儿子,名叫洪达。所以在董自华内心深处,他对断不断香火不是很关心,他怕的是到老了膝下无子,没人养老送终,被别人笑话。 董自华回到家,脱下草帽和上衣,打出井水,洗了洗,凉快了一些。他望了望扔在一边的草帽,帽子上别着几只大蚂蚱,蚂蚱的腿被嵌进草帽的夹缝里。他看着那些蚂蚱,逃不掉,但是挣扎着,就笑了笑。女人在厨房做饭。清河镇的厨房也不叫厨房,而叫锅屋。锅屋和堂屋是分开的两个房子,中间是院子,堂屋就是客厅和卧房。这是清河镇特有的称呼。做好饭,女人叫董自华去找儿子。董自华来到牛角湾,转了转,看到儿子在河边看几个较大的孩子钓鱼,就叫过来。儿子洪鹏跟在父亲身后,回到家,董自华拿下挂在墙上的草帽,说:“在地里干活给你抓的,拿去玩吧。”洪鹏看见蚂蚱,惊喜不已,可是蚂蚱一放出来,就到处乱跳,跳不了多远,就被家里的几只老母鸡吃了。 饭端上桌,过了一会儿,女儿也回来了,一家人吃饭。董自华的女儿董艳自小学习就特别好,现在读初中还是班里的第一名。“下午我和你妈去家北收小麦,你放学早些回来做饭。”董自华看看家里的老座钟,对女儿说道。女儿懂事地点点头。吃过饭,董自华抱了些草喂牛,就去卧房午睡了。女人没有午睡的习惯,推出家里的老缝纫机,给儿子缝补穿破的裤子。 女人叫杨凤,嫁给董自华时董家很穷。杨凤的娘家人就给了她两样陪嫁,一台缝纫机,一个大衣橱。当时董自华和老父亲董淑云分家,只有这几间砖房,一袋子大米和半袋子面。家里穷得叮当响是不错的,因为董自华那时候穷得连叮当响的东西都没有。 三点过后,太阳向西偏了偏,不那么烤人了,董自华就和女人下地,他们要赶着m.bJZJNf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