浓烟滚滚而起,视线逐渐被遮掩,声音却跟着被放大,她听见了数不清的声音,却没有“皇上”两个字,一瞬间她产生了一种在这宴厅里,只有她在找殷稷的错觉。 可殷稷毕竟是皇帝,不可能没有人管他。 她甩了甩头,将那不好的念头甩了出去,扶着墙往前走,一路边走边喊,然而周遭太吵太乱,火舌已经蔓延至整个宴厅,火舌吞噬船体的动静足以压下她的所有声音。 她嗓子都喊哑了,也没能得到殷稷的一声回应。 她心跳不自觉乱了,手脚都有些发凉,只能在心里一遍遍地告诉自己,谢家人一定会不会对殷稷下死手,他最多只是受些皮肉伤…… 可火势这么大,不停有燃烧着的木头掉落,地上还有那么多花架子,随时都可能倒下,将人活活砸死…… “皇上,殷稷,你在哪?!” 她硬生生喊破了喉咙,许是这一声用尽了全力的缘故,浓烟里有道模糊的影子迅速朝她靠近。 谢蕴心里一喜,顾不得看清那人的脸,已经跌跌撞撞地迎了上去:“殷稷……” “二姑娘,”来人一把扶住了她,“小心些。” 谢蕴僵住,好一会儿才回神:“谢州,是你……” 谢州没有在意谢蕴认错了人,当年她和殷稷的婚事谢家人都是知道的,虽然谢辅这个内相为他们谢家嫡系的大小姐挑的人很不起眼,可却从没有藏着掖着,定下来之后就上报了宗族。 两人之间有些情谊也是正常的,只是眼下却顾不得这些了。 “我刚才看见官驿处有烟花升空,滇南驻军已经往这边来了,我们得赶紧走,不然等龙船被围起来,我们就跑不了了。” 谢蕴呼吸一滞,现在就要走吗? “可是殷稷他还不知道在哪里,这里火那么大……” “他是皇帝,不会出事的,”谢州急道,“可我们的时间不多了,驻军到这里也不过一刻钟,再耽误就来不及了。” 谢蕴的目光再次扫向周遭,可惜她仍旧什么都没能看见。 “二姑娘!” 谢州又催了一句,谢蕴闭了闭眼,再睁开时眼底闪过决绝:“我们走。” 谢州松了口气,引着谢蕴往窗边去,龙船极高极宏伟,即便下面是水,可这么跳下去也会受伤,男人自怀里掏出一卷绳子,看着只有食指粗,仿佛并不结实的样子,可里头却缠了牛筋,韧性极佳。 他将匕首钉进窗棱,仔仔细细地往上缠绳子。 谢蕴替他望着风,倒是想起来还有两个人:“行刺殷稷的人呢?何时过来?还有送酒的那人。” 谢州愣了愣:“送酒?送什么酒?我们就只上来两……” 房梁轰然倒塌,没来得及说完的话都被压了下去,这忽然的变故让原本就惊慌失措的人群越发惊恐,场面也越发失控,不少人跌倒在地,被硬生生踩踏致死。 一时间惨叫连天,织成了一个牢笼般的梦魇。 谢蕴攥紧衣角,当初策划这场声东击西的时候,他们谁都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形,会让这么多无辜之人丧命。 她身上的罪孽,又多了一笔。 “二姑娘别多想,原本他们都可以走的,可谁都想第一个才会把门堵住,说到底是活该。” 谢州安慰一句,随手将绳子扔了下去:“现在没时间等谢鸣了,你先走,我回去找他。” 谢蕴收回目光,心里很是犹豫,这几人上船本就是为了他们谢家人,若是自己把他们丢在这里那算什么? “姑娘先走一步,我们就算遇见什么乱子,也足以自保。” 这话是m.bjZjnF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