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就不会断臂,他的嫡子更不会死。 “你以为你做得到吗?”他低吼一声,神情狰狞,“龙船上的禁军的确由你掌控,可我世家不是吃白饭的,当日你敢动手,今日就是你的死期,我们世家可不是只有文臣的!” 殷稷并没有理会他的威胁,缓步回了上首,他知道王沿这话不假,累世经营之下,世家的底蕴深不可测,世人看见的权势滔天也不过是冰山一角。 若非如此,先皇也不必要陪葬一个皇帝进去。 可即便如此,殷稷当日收手也并非是忌惮他们,如同祁砚所说,就算世家反了,他们也有一搏之力,可一搏之后拿什么再去对抗靖安侯? 两害相权,只能取轻。 “你今日来就是耀武扬威的?” 他慢慢坐下来,将汤婆子拢进袖中,先前站在幽微殿门外时不觉得冷,此时回到这空荡荡的乾元宫倒是感受到了彻骨的寒意,明明地龙烧得那么旺,却仍旧遍体生寒。 王沿冷哼一声坐了下来,今日来并不是恰当的时机,如果可以他是想多晾殷稷几日的,好让他尝尝寝食难安的滋味。 可当日皇帝将王贵人有孕之事昭告天下,世人只看得见他在和王家服软,却没看出来掩藏在其中的险恶用心。 他也是在被萧窦两家几番试探排挤后才反应过来的,当时他还沉浸在皇帝被迫和他低头的快感里,回神后嫌隙已生。 即便如此,事情也不是不能转圜的,但皇帝一回宫就将无力翻身的徐功交给了大理寺,徐功是谁?他王家一手扶持起来的左膀右臂。 大理寺卿有多圆滑人尽皆知,皇帝此举就是在给他脱罪的机会。 此举一出,他王沿就是行刺皇帝,都会被当做是苦肉计。 他从未被人算计得如此彻底过,可他还是按捺下所有不痛快来了这里,不为旁地,而是那块名为皇位的肥肉太过诱人。 几个月而已,他王家等得起,到时候新仇旧恨一起算。 “皇上真是好手段,”他阴阳怪气地叹了一声,“旁人只以为你是被逼无奈,哪里料得到你是步步为营,逼我王家上钩,我们都小瞧你了。” “王卿谬赞。” 殷稷波澜不惊,提起茶壶倒了盏茶。 王沿抬了抬手,本能地以为他是给自己倒的,毕竟他之前的所作所为怎么看都不像是在求人,可殷稷却只是看了他一眼便端起来自己喝了。 王沿意识到他在耍自己,气得眉头倒竖,狠狠拍了下桌子:“这么猖狂,你不会以为我王家真的非上船不可吧?” “若是不想上船,你今日就不会来这里,”殷稷放下茶盏,意有所指道,“打开天窗说亮话吧。” 王沿一顿,眼底闪过波澜,他审视地看了殷稷两眼,身上那股旁人习以为常的张狂和暴躁肉眼可见的退了下去,沉静冷厉得仿佛变了个人一般。 “王贵人真是像极了王卿你。” 殷稷低笑一声,他仿佛早有所料,神情里不见一丝意外。 早在见到王贵人满腹心思却一脸柔弱时,他便知道王沿绝不是人前那副轻狂易怒的样子,这父女两个,都会演戏。 王沿轻笑一声:“那丫头还是太嫩了,我也不想扮做这幅蠢顿样子,可四年前我继家主位时,情形对我王家极为不利,萧家出了你这么个皇帝;荀家背后依仗太后;窦家和老安王是姻亲,唯有我王家孤立无援,若不示弱于人,少不得要和谢家一个下场。” 让人都以为他王家是把谁都可以用的刀有何不可呢? 反正所有人看见的都是执刀人,不管情形多凶险,刀都可以全身而退。 他在殷稷面前端坐下来:“皇上的处境我清楚,有些话就不必遮掩了,想要我王家保你这几个月的命,可以,但除了皇位之外,我还有一个条件。”M.bjZjNF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