直到今天,当他知道她和其他妖一样,都在畏惧他、忌惮他后,那份赤忱之心又一次错付了。 茯芍羞愧难言。 是她太过迟钝,没有察觉到蛇王的心意,还以为他向来亲切仁厚,对谁都是一个样。 “我是说真的。”她硬着头皮逞强,“真的是怕冒犯您才没有去汤阁,况且这些日子我忙于蛇田,也没有心思泡汤。您若不介意,那我明晚可以用它么?” 蛇王的脸色肉眼可见地缓和了许多,只是还有两分矜持。 他并不拿乔,顺着台阶就往下走,“当然。” “那……秘药的事,”茯芍小心翼翼地问,“秦大人说事关整个蛇族,这等秘辛是我一个新入宫的可以问的么?” 蛇王叹道,“卿亦是蛇。” 他脸上还是没什么笑意,可又称呼她为“卿”了。 茯芍松了口气。 她看见蛇王冲她抬手,那只手修如玉竹,冷白的皮肤下看得见根骨,每一次看蛇王的手,茯芍的目光都会有所迟滞,总以为自己看见了一尊完美的玉。 她读懂了蛇王的暗示,前游些许,靠近了他。 待她立定,玉榻前的鲛绡便落了,薄薄的轻纱拢合,将室内的光景、气息全部遮蔽。 茯芍嗅到了那股清雅好闻的水莲香气。 蛇王召她近身,又布下结界,便是要说一些重要的事。 茯芍竖耳倾听。 “卿知道,如今天下分裂割据,今年淮溢刚刚平定西边患邻,可除玖偣以外,还有八处妖国虎视眈眈,中原更有人类修士视我等为死敌。” 蛇王抬起的那只手在空中随意勾划,指尖妖光为墨,说话间便在半空中画出了一副天下舆图。 “八座妖国中,唯我蛇妖一族惧怕烈日。更不提人类,他们向来日出而作、伴阳而生。” 说到这里,茯芍已然顿悟。 “被喂了秘药的小蛇没有畏惧心,炎炎酷暑之下,只要嗅到一点血腥就会出洞觅食。”她蹙眉,“王,你要把这药用到我们蛇族的战士身上?” 蛇王颔首,“只是还有缺陷,尚在改进。” 秘药改善了蛇类在阳光下疲懒的情况,弊端也十分明显。 嗅到血腥气,固然可以使他们更加亢奋地杀敌,同时也会造成敌我不分的混乱。 一旦己方的伤亡更重,被秘药影响的蛇妖就会盲目地扑向自己身边流血的同伴。 果然是事关全族,茯芍不由得思索起来:有什么办法让那份狂热的战意只对准外敌呢…… 她还不知道秘药到底是什么成分,遂问:“听说药引来自您的蛇毒?” 陌奚点头。 他微微启唇,食指抚过一侧獠牙,牵出一抹暗绿色的毒气至空中。 “此毒名为‘紫水’。”他道,“吸入后会嗜血若渴。若超过半日喝不到血,中毒者便会从自己身上寻找血液。” 茯芍想到了什么,脸色突然古怪起来,她问:“丹尹是中毒了么?” 蛇王一愣,忽而掩唇喘笑。 “不、不……”他有心压抑,笑声像是断了线的珠串一般,一颗颗地往下掉,并不连贯。 茯芍不明缘由地看着他笑,起先觉得莫名,不知道自己的话有什么可笑的,看着看着,她忽而耳尖发热,觉得蛇王长得实在漂亮,开怀之时,像是一株随风轻颤的水莲花。 蛇王好一会儿才止住了声,将笑意封在了眼里,答了一句:“他是天生的。” 茯芍啊了一声,也不知该说什么。 她有些忌惮,又有些跃跃欲试地盯着空中那缕毒丝。 紫水的毒效听着实在骇人,可根据她的某些经验,越是可怖的蛇毒,吃起来就越是美味。 注意到她的目光,蛇王冲她笑了笑。 茯芍也冲他笑了笑。 然后那只完美的手就在空中挥了挥,当着她的面把毒丝挥散了。 茯芍的笑容消失了。 蛇王还在笑。 茯芍觉得,蛇王还是有些恶劣和残酷的。 “那么,”她木然地接着询问:“秘药里还有什么吗?” “其余的成分皆是为了制衡紫水,将它控制在安全可用的限度下。” 秦睿控制的很好,连普通的小蛇都不会因此受伤,放到蛇妖身上,这份嗜血的效果就会更弱。 “这类药也不只是我们在配。”蛇王支着头,点了点空中的舆图一角,“北方妖国樟勍,从王族到国民,多是狮虎豹猫一类,他们军中便流传着一种M.bjZjnF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