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提过好几次,每次写字要废不少功夫,灶上哪能经得起这样耽搁。可是侯夫人非要如此,现在,小人连只羊都拿不到,以后还怎么在厨房供职?照这样说,我不妨走了算了,省的碍侯夫人的眼。” 萧老爷子的目光转向容思勰,道:“你怎么说?” “李管事说得不假。”容思勰此言一出,满堂哗然。 萧二夫人看不出喜怒,萧三夫人还是一副笑吟吟看戏的模样,几位姑娘偏了头,偷偷和侍女说悄悄话。 容思勰就在这样不怀好意的氛围中,不紧不慢地继续说:“可惜李管事漏了一部分事实,我明令厨房所有人从库房取东西,总要登记在册,李管事多次拒不遵从就罢了,好几次他做出来的东西和账本上的数量对不上号,我以为李管事这几天记性不好,就给他放了假,让他能记得住了再回来供职。没想到他非但私自回来,还故意怠工,耽误用膳这等大事。” 说着,容思勰直起身,端端正正对萧老爷子行了个礼:“耽误祖父用饭,是孙媳不对,我这就吩咐厨房,再做一只上来。” “侯夫人,你勿要冤枉人,我从十年前就在灶上供职,这么多年尽心尽力,何曾昧过东西?厨房里东西来来去去,本来消耗就大,难道一根葱一颗蒜都要对上才能行?” 萧三夫人毫不客气地笑了,萧二夫人也含着笑,以教训小辈的口吻说道:“郡主在家中娇养,想来没接触过厨房的事情。厨房可和算数写字不一样,灶上的东西,哪能这样精细呢?稍微差上一二也是正常的。这次郡主可把李管事给冤枉了,好在李管事是自家人,不会和郡主计较这些,但是下次,郡主可不能这样急躁了。” 李管事也说道:“小的不敢说侯夫人的不是,但是是非黑白,还请老侯爷明鉴。” 萧老爷子的眼神在容思勰和李管事间转了一圈,道:“你们俩各执一词,这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 这时候,银珠已经从外面赶回来,她碎步跑到容思勰身边,手上递上一本纸册。 容思勰接过纸册,双手捧着,朝着萧老爷子的方位举起,道:“这个登记册上明明白白写了库房支出和灶台成品,祖父不妨亲自看看,来瞧瞧李管事所谓的正常消耗,到底合不合理。” 萧老爷子示意下人去接,李管事不知容思勰到底记下来多少,有些急了:“侯夫人口口声声说我缺斤少两,不知凭的是什么?祖母在世时时常和我说,老侯爷是大善大智之人,让我好生侍奉侯爷,我十年来在厨房兢兢业业,到了老反倒被侯夫人扣上一个手脚不干净的帽子。士可杀不可辱,侯夫人这样打压老人,不怕寒了人心?” 李管事的祖母曾是老侯爷的乳母,因为这件事,府里许多人都让着李管事,李管事也是因此才有恃无恐。容思勰断了他的财路,他当然要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新妇一个苦头吃。 李管事的一番话说得满堂寂静,众人都在期待容思勰要如何回敬,结果还没等容思勰说话,另外一个人突然开口了。 “寒了人心?”萧谨言带着笑,看向李管事时,他的眼神突然变得冰凉,“和光是名正言顺的承羲侯夫人,全侯府的下人都该替她效命。这本是你们份内之事,何来寒心一说?” 李管事敢在内宅横,还不是仗着老太爷的余威,但是一旦对上原来的四郎君,现在的承羲侯,他就有些心虚,讷讷不敢回话。 萧老爷子还在翻看册子,容思勰坐在萧谨言身边,从容地开口道:“登记册上黑纸白字,当时写字时你也在场,甚至上面还留着手印,这都不算证据,那还有什么能成证据?反倒是你,污蔑我打压老人,我倒问你要证据!” “吞昧主家财物,罪同偷窃。”萧谨言接着开口了,“待会将册子誊抄一份,带回大理寺。我倒要看看,你到底吞了多少东西,罪够几等。” 一听大理寺,李管事扑通一声跪下,嘶声道:“四郎君,这是家事,为何要闹到外面去!” “家事?”萧谨言冷笑了一声,道,“正好我就在大理寺,既然你不想闹到外面,那把册子拿过来,我现场给你定罪也使得。” 容思勰想笑又不能笑,只能偷偷用胳膊肘碰萧谨言,暗示他差不多行了,李管事毕竟和祖父有旧,闹大了祖父脸上不好看。 正好这时候,厨房的人端着一只热腾腾的烤羊来了,他们在堂外行礼,踌躇道:“老侯爷,侯爷,夫人,这……” “行了,都别说了。”萧老爷子啪地合上纸册,不耐烦地对着端着羊的下人说,“还不快些装盘,都什么时候了!” 下人立刻躬身应是,没一会,切好的烤羊就放到各房夫妻的食案上。m.BjZJNF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