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山洞里避上一整晚的雪,定然不会出现什么问题。可问题就出现在,不少时,他会变成另一个人。 郦酥衣今日来时,做足了心理准备。 沈兰蘅要她来国恩寺,向智圆大师问明杀了沈顷的方法。对方虽然挟持了宋识音,可她也不傻。如若她真的帮那个人将沈顷杀死,待沈兰蘅真正入主这具身体,那唯一知晓此事的自己也活不成了。 所以当下最好的方法则是,一面假意迎合、拖住沈兰蘅,一面向智圆大师问清楚,沈顷与沈兰蘅二者究竟是何种关系。 此事听起来太过于荒谬,再加上有沈兰蘅的威胁,她断不敢轻易告诉沈顷。 如此思量着,迎面又是一阵料峭的山风。她不禁抬起头,发觉山洞外的飞雪不知何时竟止住了。 “雪停了。” 她心中欣喜,指了指洞外。 沈顷正拂着氅衣上的雪珠子,听见这一声,转过头去。 他的目光带着宠溺,轻轻落在郦酥衣白皙的面颊上。 “嗯。” 说也奇怪,明明二人困在此处,明明是这般糟心的窘境。他却并未感到有半分不快,相反地,他的一颗心跳动得很快。 适才来到洞中,沈顷才后知后觉一阵情怯。 正想着,忽然,身前的少女朝他伸出手。 有幽香自她袖口处袭来,一阵凉意从他的鬓角处就这样拂了一拂。 男人眸光微动。 见他这般眼神,郦酥衣微红着脸,解释道:“有……有草屑。” 沈顷低低“噢”了一声,拍了拍自己的脑袋。 郦酥衣忍俊不禁。 平日里沈顷就话少,如今二人这般待着,他更像个小哑巴。他一个人仔仔细细地将雪氅上的碎雪拂干净,于地上扑了厚厚一层。 “地上凉,你坐在衣服上面。” 这般细密的针线,这般精致的图案。 郦酥衣不用想,也知道这件大氅定是不凡之物。他却毫不吝啬,甚至都不顾自己还冒着风雪。 她赶忙往后倒退了半步,摆摆手。 “妾不坐……” 她的话还未说完,就被沈顷拉了下来。 也不知他将衣裳叠了有多少层,这一层层下来,竟坐得有些暖和。 对方想了想,又温声道:“把手给我。” “世子爷,不必——” 不容拒绝的,沈顷已牵过她的手,将她一双手捧在掌心,边搓边呵着气。 他先前无意间听苏墨寅提起到,女孩子的身子最是矜贵,着不了凉受不得冻,稍有不慎便会落下什么病根。 手指相触的那一瞬,他抿了抿唇,努力抑制住脸颊上那一道可疑的红晕。 所幸有头发遮挡着,他才没让妻子看见自己通红的耳根。 沈顷的手很暖。 经了这么一番折腾,郦酥衣的身子完全没有方才那般难受了。 见状,对方又腾出肩膀,示意她将脑袋靠上去,语气轻柔,像哄孩子一般哄着自己的妻子:“你若是犯困,那便睡罢。我守着你,待你一觉醒来便回到沈府了。” 他一边说,一边用手臂将她的身子环住。对方的话像是有着某种魔力,竟让她有几分迷糊。 再醒来时,眼前并不是沈府。幽暗不见光影的山洞里面,有人拍了拍她的脸颊。 “喂。” “……” “喂,醒醒。” 撞入眼帘的依旧是那张分外熟悉的脸。 他微掀着眼皮,抱臂懒散地站在郦酥衣面前。不知是不是因穿得太少,男人的脸冻得僵硬。单看那眼神,郦酥衣便认出来了。 ——眼前此人不是沈顷,已是沈兰蘅。 她心中一骇,忙不迭往后退了半步。 对方眸色阴沉,眼神之中蕴藏着几分不耐烦。 “他怎么把我带到这里来了?”m.BJzJnf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