酥衣还未来得及感叹。 一转过头,却见身侧之人那一张脸于月光的映照下,竟变得煞白如纸! 她心下一惊,忙问出声:“沈兰蘅,你怎么了?” 不过一转瞬的功夫,他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?! “沈兰蘅?!” 男人紧锁着眉头,半边身子像是失了可以撑附的骨头,如一滩烂泥倾倒下去。 郦酥衣赶忙伸出手,眼疾手快地将对方的身子接住。 他生得高大,比她高了一个头不止。这使得郦酥衣搂着他时,两臂分外吃力。幸好身后有一棵干秃秃的树,好让她搀着对方,一齐于大树边缓缓靠下来。 “沈、沈兰蘅?” 她用手拍了拍男人的脸。 月色下,他的面色更是白得吓人。 “你怎么了?沈兰蘅,你莫要吓唬我……” 她着急地唤了好几声,就在欲转身去寻魏恪时,对方终于伸手,拽了拽她的衣袖。 侧过头,那人靠坐在树干边,仍有气无力。 “不必唤人,扶……扶着我回去……” 郦酥衣完全被吓傻了。 听着对方的话,她呆愣愣地伸出手,男人借着她的力,自地上艰难地站起来。 他的状态很不好。 眼下乌青,双颊煞白,紧抿的双唇毫无血色,撑在她胳膊上的手臂更是不受控制地打着颤。 不是装的,不是演的。 郦酥衣能感觉出来,他已难受到了极点。 沈兰蘅低喘着粗气,吩咐道:“扶我回马车上。” 所幸他们走得不甚远,如此搀扶着,也能勉强走得回去。 临近马车,郦酥衣手背上落下一道灼热的气息。紧接着,对方略微攥紧了她的手。 “莫要露出异样。” “……好。” 魏恪正令三军将士原地休整。 远远见着世子爷与夫人,他扬声,恭敬地唤了句:“二爷!” 闻声,周遭将士也停下手里的活儿,转过身,朝他与郦酥衣拜去。 沈兰蘅又攥了攥她的手。 感受到他的身体在渐渐下滑,郦酥衣手臂绷直,回握给男人一道力。衣袖之下,她能感受到对方同样紧绷着的胳膊。 以及他竭力抑制、却依旧发抖的右手。 “嗯。” 面对着众将士,沈兰蘅淡淡颔首,算作回应了。 郦酥衣抢先一步,将车帘掀开。 好一番折腾,二人终于坐回了马车内。 准确来说,沈兰蘅是“摔”回马车内的。 车马还未来得及颠簸,他的身子已重重一磕,头上的发冠斜了一斜,青丝如瀑,便这般倾泻下来。 周围没了人,他放下来先前的伪装。 此般情形,看得郦酥衣万般心悸。她侧了侧身,道:“不成,我还是去唤魏恪来。” 沈兰蘅本是紧抓着她的手腕,闻言,一双眉头紧蹙起。不等他开口,喉舌间倏尔倒灌入一股冷意,让他猝然弯身,剧烈地咳嗽起来。 他咳得很厉害,一声接着一声,牵连着肺腑。 “莫、莫要……” 他出声阻止着,似乎不愿旁人看见自己这副模样。 “水……水……” 他的嘴唇蠕动着,发出极低极浅的声息。 郦酥衣还以为他是要喝水,忙不迭侧过身,欲去取他先前那只水袋。 可就在她伸手递过水袋的那一瞬,身侧的男人竟如同着了魇般,一下将她手里的东西打翻! 水袋未阖,刺骨的冷水“哗啦”一声倾泻,尽数洒在马车上,将她的衣裙边弄得一片狼藉。 她蹙眉:“沈兰蘅?” 对方却低垂着脸,任由冷水蔓延。乌发的遮掩处,那身子竟还暗暗发着抖。m.bjzjnf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