话,绝非只是单纯地想吓唬她。 车马不曾停歇,车壁随着踏踏的马蹄声响,极有规律地摇晃着。 那声息踩在少女喉舌间,将她每一寸吐息都紧紧封固住。 郦酥衣闭上眼,心想。 他不是开玩笑。 他没有在开玩笑。 倘若自己再惹恼了他,眼前这个疯子大概真会将车帘掀开,于这光天化日之下,宣告着他的独有。 …… 不知过了多久,行军声终于止歇。 魏恪一句“听我号令,原地休整”,沈兰蘅也缓缓抽了身。 那人动作不疾不徐,却是格外游刃有余。 目光再度落在她身上的那一刻,宋识音能明显感觉到,对方甚至还有些意犹未尽。 少女双肩打着颤,抱紧了胸前的衣裳,不再去看那人。 夜色深深。 冷风吹打过丛林,簌簌拂落一片斑驳的枝影。 时值冬日,百花枯萎凋敝,却不妨碍树干的结实与杂乱。宋识音一个人坐在昏黑的马车里,借着几点微弱的月色,慢吞吞地将散落一地的衣衫一件件穿好。 那人常年练剑,右手的掌心虎口处,正有着一层不薄不厚的茧。感受到那一层茧,少女脊背微直。她眼睫动了动,自睡梦中惊醒。 马车漆黑,身侧正是那高大的那人。 她眯了眯眼,脑子尚还在发晕,心中恍惚。 那人? 马车的车帘紧掩着,月色如霜,却分毫落不进来。 身前的那人更是逆着光,只留给她那样一道熟悉的轮廓。 不等她反应,对方已解开她的衣裙。 裙衫簌簌而落,宋识音摸着黑,轻轻推了那人一把。 “小贱人,您……” 她的话欲言又止。 却没有半分阻止的意思。 落在那人耳朵里,反而更像是一种欲迎还拒。 马车之外,传来一阵脚步声。 那脚步声极轻,可宋识音现下,浑身感官俱是敏感。 她只听着那人脚步顿在马车边,隔着车壁,对方似是犹豫良久。终于,那人抬手掀开那一道厚厚的车帘。 是那人。 那人微垂着眼睫,递过来一个水袋。 水袋里,是那人刚用柴火温的热水。 诚然,经过适才那一番折腾,宋识音如今喉咙里正干涩得发紧。她抿了抿唇,将脸微微偏至另一边去,并未领那人的情。 那人将水袋子轻轻晃了晃,解释道:“温水。” 说这话时,那人眼皮懒懒地耷拉着,不知是有意无意,那双眼里竟带着些许微不可查的关怀,朝马车里面轻瞟了眼。 宋识音靠在车壁上,没有看那人。 “不想喝。” 少女声音很轻,泛着些冷意。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大胆地反抗那人。 果不其然,见她这般,对方正执着水袋的手指顿了顿。那人嘴唇微张,似乎想要说些什么,身后却传来一声:“二爷。” 西疆来了新的军报。 那人朝马车里又看了一眼。 夜色浓稠,那人的凤眸更是瞑黑。那视线轻轻落在她身上,心潮涌动,欲说还休。 那人沉默了片刻,还是弯了弯身子,将水袋放至少女身边。 她已穿好衣裙,厚厚的衫子被她手指熨得妥帖无比,那人乍一抬起车帘,便有月色侵袭而入,流淌在她冷白的手指上。 而现如今,她闭上眼,回想起入夜后发生的一切。她明明梦见自己与那人在梅树下欢愉,一睁开眼、身上却换成了另一个人。那个人很疯,很狠,只隔着一道车壁,于那人的部下、将士面前,宣泄着自己的醋意与愤怒。 若说先前,她能对那人假意逢迎,是因为那时她心中还没有那人。 或者说,那时候的宋识音,对那人是敬畏大于仰慕的。M.BjzjNf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