帐外忽然响起玉霜的声音。 “夫人。” 小丫头声音清脆,在夜幕中轻缓散开。 “夫人,您歇息下了吗?” 郦酥衣应道:“何事?” 玉霜:“奴婢按着您的吩咐,找到您要的那种草药了。” 床帐微垂着,遮挡住榻上二人的身形。玉霜并未想到世子也在此处,看到那人影时,正捧着草药的手抖了一抖。 她脸颊烫红,匆匆将东西搁在帐帘旁边的小桌上。 不等郦酥衣开口,她便道: “夫人,奴、奴婢退下了……” “啪”地一声,玉霜将帘子急急阖上。 “抱够了吗?” 待玉霜走后,郦酥衣自榻上坐起身,用衣领遮了遮脖子上的咬痕,冷声。 “抱够了就给我滚出去!” …… 似乎怕再惹恼她。 沈兰蘅多看了她几眼,短暂的沉默过后,竟听话地离开了。 沈顷新伤未愈,郭孝业又一命呜呼。 没过多久,朝廷上头新调来了一名武官。 看到那人时,不光是郦酥衣,就连沈顷也一愣。 来者竟是那娇生惯养的苏家世子,苏墨寅。 沈顷忽然觉得有些头疼。 倒是那苏墨寅,见了沈顷,他颇为亲热地自马车上一跃而下,欢天喜地地唤他: “沈兄!沈兄——” 他大手一伸,攀附住沈顷的肩头。 沈顷生得高大,苏墨寅要比他低一些,一袭紫袍的男人仰面望他。 “听闻你受了伤,伤势如何,严不严重?还有这手是怎么回事,这拿刀剑的手可不能伤着哩——” 沈顷平淡将他的手拨下来,问:“你怎么来了?” “我爹说让我趁着年轻,多去外面历练一番,锻炼锻炼,顺便磨一磨性子,”苏墨寅叽叽喳喳,活像只麻雀,“我同我爹说,儿子分毫不懂行军打仗之事,先前所看的那些军书也都只是纸上谈兵。你猜我爹怎么说?他说啊,这西疆大小事宜都有沈郎定夺,只要你沈家二郎在,西疆就出不了事,你只需要跟在沈顷后面跑跑腿、学习学习。” 苏墨寅又将手搭上去,扬眉,“我一想,这不也是嘛!有沈兄在此处罩着,弟弟我便快马加鞭、日夜兼程地过来了。” 正言道,他又看见走出军帐的郦酥衣,恭敬一拱手:“见过嫂子。” 当着沈顷的面,郦酥衣被他这声“嫂子”叫得脸颊烫红。 沈顷叫魏恪带着苏墨寅,先于军营里面熟悉上一圈。 待人走之后,她才走上前,低下头,将丈夫的右手牵起来。 纱布崭新,缠得很紧。 郦酥衣皱眉,问:“他又拆了?” 这些天,沈兰蘅一直犯病。 白日里,沈顷的纱布刚包扎好,到了夜间,对方又坚持不懈地将其拆开、跑到郦酥衣帐中包扎。 一来二去,这伤口总是好不了。 沈兰蘅完全不在乎沈顷能不能执剑,只在乎每夜能有理由与她相见,每晚能感受到她的在乎与心疼。 闻言,沈顷垂眼,看着自己那只右手,轻轻点了点头。 今早醒来,褥子右边仍是血。 还有一封沈兰蘅留下的“血书”。 ——莫想与我,抢走酥衣。 字迹潦草,言语幼稚。 沈顷平静地垂眼,用手指蘸了血,回道: ——口口声声说爱她,却连她的名字都写不对。 他走下榻,轻车熟路地自一侧取来药瓶与纱布,将右手包扎好。m.bJZJnF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