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人的手指,呼吸微屏。 眼前之景也引得沈兰蘅疑惑蹙眉。 他原先以为,只是贫民区如此疾苦不堪,如今这一路而来,竟让他觉得这整座通阳城就像是一座巨大的坟墓。这里的每一处都被埋葬,整个天被笼罩得灰蒙蒙的,城中的凄苦之气看不到尽头。 先前,被沈顷压着读书时,他也看到过些卷宗。 其上,便有记载着有关通阳城的民情。 因是地处西北,又距西疆极近。每逢西疆战事,第一个受到波及的便是这通阳城。兵力不足,通阳城的男子便要被拉去充军;硝烟四起,此地更是要绵延起不少战火。 也是因为这些原因,朝廷破例——不单单减免了通阳城中不少税收,每年还会额外向城中拨不少钱款。 看着眼前这一片荒芜之景,沈兰蘅的眸光沉了下去。 腰际宝剑虽未出鞘,仍泛着泠泠的寒光。 此处离薛府并不远。 几人匆匆步行,未用了多久,便已来到薛府之前。 薛宅门前清幽,气派的宅府门前竖立着一块牌匾,其上一个“薛”字赫然在目。 敞亮,气派,考究。 这是郦酥衣对薛府的第一印象。 这里却与适才的流民街大不相同。 几人方一站定,便有门童迎上前。 那小丫头梳着双鬟,只一眼,便瞧出这几名来者的出身不凡,于是言语之中也多了几分恭顺,弯身同他们道: “敢问大人从何处来?可否有拜帖?” 沈兰蘅露出腰际令牌。 龙纹金边,于日光之下闪着耀眼夺目的光芒。 那门童认得这令牌,身子愈躬,言语间的恭敬也愈甚。 “原来是朝廷上面来的大人,各位大人稍候片刻,小的这就去与我家老爷通报一声。” 她话音还未落,便听到冷冷一声:“不必通报了。” 一怔,抬头。 正对上一双冰冷的凤眸。 一片白茫茫雪地里,那人一袭雪色氅衣,杳杳鹤立。 闻言,门童一顿:“这……” 她明显面露难色。 “怎么,要拦我家主子的路?” 魏恪抱了抱怀中的大刀,冷笑。 “你倒是敢拦,就是不知道,你项上这一个脑袋到底够不够砍。” 黑衣之人话语锋利,怀中大刀更是锋利。小门童神色登即一变,不过转瞬,面上已是一片煞白。 她两眼死死盯着那块龙纹令牌,终了,松开死抠着门边儿的手,瑟瑟道了声:“各位大人请……” 一侧,有眼线匆忙去禀报薛松。 魏恪却是个动作极快的,他径直越过那门童,朝着郦酥衣与“沈顷”比了个“请”。 府门于眼前缓缓推开。 甫一迈过薛府门槛,郦酥衣正牵着身侧男人的手一下顿住。 她步履微滞,瞪大了一双杏眸。 雕梁画栋,管弦丝竹,靡靡纷纷,奢华无比。 薛府里,与那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! 不远处飘来断断续续的乐声,郦酥衣循声望去,只见一座八角亭的周遭用颜色各异的轻纱垂蒙着。风乍一吹拂,素纱内隐隐透出女子纤细窈窕的腰肢。 身姿婀娜,随乐起舞。 声色犬马,纸醉金迷。 难怪,难怪。 郦酥衣恨恨咬牙。 难怪朝廷每年拨给通阳城钱款,城中却依旧有那么多无家可归的流民。 原来那些钱款,竟都流往了这一处宅院! 感受到左手被人攥紧,沈兰蘅微微垂眸。只一眼便瞧见少女眼底的愤恨,以及那因愠怒而微微颤栗的双肩。 “薛松!” 开口的是长襄夫人。m.BJZJnf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