妻子眉间忧色,他多少也能猜出个大概。思及此,男人伸出手,将郦酥衣孱弱的身形轻轻搂入怀中。 “郎君。” “是在担心宋姑娘的事情吗?” 沈顷低垂下眼。 他的眼睫极长,极为浓密,垂搭下来时,稍稍遮挡住那柔和的目光。 郦酥衣没有遮掩,诚实地点头。 沈顷摸了摸她的脑袋。 他的神色是一如既往的温柔。 “衣衣,你莫要担心。回去我好好同他说道一番,叫他千万莫要辜负了人家宋姑娘。” 见她面上忧色仍不改,对方继续而道:“我与苏墨寅相识数年,他看上去虽说浪荡了些,可本性却是不坏,不会让宋姑娘受委屈的。” 闻言,她将脸颊贴在沈顷怀里,轻轻点头。 这一场战役艰难,郦酥衣能预料到,此次大凛与西蟒,必定会是一场鏖战。 她在西疆,看着沈兰蘅学习,看着沈顷练兵。 顺便养养胎、回回信、劝劝苏墨寅。 却未想到,有一日—— 宋识音竟像她当初追沈顷一样,义无反顾地追到西疆来了。 …… 宋识音来时,西疆难得地下了一场雨。 一场春雨一场暖,彼时玉霜正收拾着晾晒的衣裳,同郦酥衣笑道,春天终于要来了。 郦酥衣分外喜欢春天。 春回大地,万物复生。入目的一切都是生机勃勃,都是昂然之景。 她尚未来得及应答,便听闻帐外又传来一阵骚动声。 “女人?咱们西疆,怎么来了一个女人?” 郦酥衣耳尖,那些话语穿过窸窸窣窣的春雨,就如此传入军帐。 “是呀,这怎么来了个女子?看她样子似是在找人,不知是何人的家眷?” 闻言,她眼皮忽然猛地一跳,忙不迭跳下榻,掀帘走出去。 外间正下着雨。 西疆不比京都,更不似江南,落起来雨时,雨珠如豆般扑腾腾地向下砸落。当她走出帐帘,只一眼便瞧见那名紫衫子少女。她一袭素衣,随意披散着头发,正要被周遭将士捉押住。 见状,郦酥衣赶忙喝到:“住手!” 那将是见到她,恭敬:“将军夫人。” “快将她放开,”郦酥衣道,“她是我的好友。” 听了这一声,前去捉拿宋识音的将卒登即被吓得丢了魂儿,那人连忙将宋识音撒了,捡起地上的骨伞递给她。 “下官不知,下官不知,一时多有冒犯。还望夫人赎罪。” 适才挣扎,宋识音身上淋了些雨。 青丝黏在少女本就发白的面颊处,她这一路风尘仆仆,愈添疲惫之色。 那将士公事公办,郦酥衣并没有怪罪他,赶忙迎上前去,为识音身上披了件衣裳。 大凛风气开放,但终究男女有别。 郦酥衣厉声,令左右之人都低下头。 她将宋识音带回军帐中。 西疆比京都寒冷许多。 刚刚又淋了这一场雨,宋识音的身子冷得发抖。 “音音,你怎么来西疆了?” 这一路周折劳顿,使得身前之人消瘦了许多。 郦酥衣看得分外心疼,取来干净的手巾,为友人擦拭发上水渍。 闻言,宋识音微垂下眼,语气听上去倒是云淡风轻。 “我想找他,就过来了。” 郦酥衣手上顿了顿,继续问:“就你一个人吗?” “还有我的贴身婢女,”隔着帐子,她朝外看了眼,努了努嘴,“如今还在帐子外头。” 不知是不是郦酥衣的错觉,自她前往西疆,与宋识音有这么久未见,对方似乎变得安静了许多,也不似先前那般热情活泼。 一个女子跋山涉水,自京都一路而来…… 郦酥衣不敢想象,她是下了怎样的决心与勇气,又饱受了怎样的非议。 “我去给你拿几件厚实的衣裳,这里不比京都,要冷一些。”M.BJZjNf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