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衣衣。” 宋识音的声音极轻,宛若一道破败如絮的风。 对方紧盯着她手中之物。 “你把药碗给我罢,我想好了。” 郦酥衣仍心有不忍,道:“或许会有些疼。” “我知晓,”宋识音扯了扯唇,“衣衣,你不用再劝我了。” 她意已决。 郦酥衣知晓,对方一贯是能拿主意的。 一旦宋识音下决心要做某件事,便极难得以撼动。 她紧攥着药碗,手指青白地递上前去。 身前之人唇边浮上一抹苦笑,紧接着,宋识音竟犹豫都不曾犹豫,将其一饮而尽。 郦酥衣未来得及阻拦:“识音——” 接下来这一夜,比郦酥衣想象中要难熬。 药效并未立即发作。 宋识音先是腹中一阵翻江倒海,紧接着,那绞痛感阵阵袭来。郦酥衣在一旁守着她,只看着好友面色惨白,额上疼得尽是冷汗。豆大的汗珠扑簌簌的,宛若雨珠子般颗颗落下,不过一少时间,竟将她身上那层薄薄的单衣尽数溽湿。 帐内暖盆燃着,暖香氤氲,扑入帐中。 一侧,郦酥衣事先准备好了净盆与手巾。 见好友这般,她心中愈发慌乱,赶忙上前问道:“识音,你现在感觉如何。哪里疼,可否需要温水?” “我也不知该如何帮你,识音,你若是疼,便抓着我的手,没事的。” 宋识音皱着眉,面上甚至因为痛苦而变形:“衣衣,酥衣,我好疼。我疼得受不了了。” 宋识音紧抓住她的手,如同攥着一根救命稻草,尖利的指尖就这般刺着郦酥衣的手掌,嵌入她白嫩的肌肤。 榻上之人抓着她,浑身颤抖:“衣衣,我疼得快要死了。” 一贯要强的她,此时声音里已然带了几分哭腔。 也是在此时,帐外闪过一道人形。 隔着帐帘,月光将那人的影投落在这一张厚实的帐上。郦酥衣放眼望去,只见对方身形高大颀长,腰间正别着一把长剑。 只一眼,便让她辨认出来—— 帐外不是苏墨寅,而是沈兰蘅。 药效发作,宋识音再也禁受不住,痛得哭出来。 “衣衣,我受不住了,我真的受不住了。我……我好痛,你让我去死吧。我不要苏墨寅了,我再也不要他了……” “我真的不要他了,衣衣,快给我个痛快,求求你,给我个痛快吧……” 她的哭嚎声传出军帐,弥散在整个黑夜之中。 郦酥衣在军帐里面安慰擦洗,浑不顾,帐外另一头,静默守在帘帐口的男人。 沈兰蘅长身玉立,手叩宝剑。 听着军帐之内的哀嚎声,他一寸一寸,将正叩着长剑右手攥紧。 青筋爆出。 忽然,他迈步,径直朝另一个方向走去。 夜色深深,苏墨寅正在帐内休憩。 甫一躺下,忽然听见一道匆匆而来的脚步声。紧接着,厚重的帘帐被人从外一掀,吓得他一个鲤鱼打挺。 “沈兄?沈兄!诶——” 有人满脸愠怒,揪住他的衣领。 单嗅着那道兰香,苏墨寅登即分辨出身前是何人。 他满脸惊惶: “沈兄,沈兄!大半夜你要做甚——” 对方直接将他自床榻上拖下来,声音里满是愠意。 “给我滚过来!”M.bjZjnf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