着熏炉。 江蓠和薛白露认识了大半个月,知道她有几斤几两,她在诚心堂读书,每次月课充其量也就是个“乙”。 “你怎么也来了?” 薛白露哀叹:“你以为我想来!我哥哥手下有两个保举的名额,他保了你,又保了一个山里来的穷学生,昨天突然告诉我他向祭酒多要了一张卷子,让我也去考,说什么‘你平日不是嚷嚷想进率性堂上课吗’,我的天,我哪有那个本事!我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,早上我不打算来的,他把我从房里揪出来了……真是我的好哥哥。” 江蓠隐隐有个猜测,但又不好当着她的面说,外头恰巧有谁喊了一嗓子“祭酒来了”,十几个学生顿时涌了进来,跑得比兔子还快。 晨钟悠悠响起,一位年过花甲的老先生拄着桃木杖走进斋房,扫视一圈,每个监生都低着头。他的目光落在后排两个女学生身上,其中一个耐不住性子,抬头瞄了他一眼,另一个则沉静地跪坐着。 他虽老了,眼神却好,认得抬头的这个是靖武侯府的小郡主,薛湛把她提溜进来,就是为了给另一个助阵。考场上有个熟人,心里就安稳些,况且全场只有一个女学生太显眼,其他人少不得好奇,写着写着难免就往那儿瞧一眼,但若有两个,还挨在一块儿,大家碍着郡主的面子都不好窥视。 这后生,想得怪周到的。 很快,上午巡考的两位先生都到了,台上摆了两把圈椅,一张小桌,斋长负责发卷。 三名巡考里薛湛资历最浅,由他宣读考场规矩和考题,以防卷子上有漏印的字,而后点了两柱线香,一柱是一个时辰,考完给大家放饭。 国子监内部的考试,步骤可比科举简略多了,台上说了个“开考”,江蓠就打开试卷,一目十行地看了遍。 题虽不好写,但也没到困难的地步,比起春闱来还是差一截,而且题量不大。上午都是小题,四书五经选四道写释义,诏、告、表、三选一,判语两条,下午是两道策问二选一。 香燃了一柱半,江蓠就把经义题和公文写好了,连草稿都没打。祭酒早早离场,学生们便也不拘着了,或抓耳挠腮,或埋头苦写,她百无聊赖地坐在下面,以手支颐,不敢抬头张望,时不时听到瓷杯叮当作响。 定是那个一脸凶相的先生喝茶发出来的! 薛先生才不会弄出这么响的声音打扰学生写题。 今日是小年,他穿得也隆重些,确像个簪缨世家的小侯爷,银狐裘下是一袭霜色云锦袍,用金线暗绣了数支白梅。 是什么品种的呢? 江蓠遐想着,笔尖在稿纸上不知不觉动起来,点了一滴浓墨,又在边缘添了几个瓣,一朵湿润的梅花开在纸上,被熏炉里喷出的暖烟烤干。 他这样的人,莹洁如雪,清雅如月,该配玉台照水。 纸上突然罩下阴影,她刷刷几笔将花涂掉,冒着冷汗抬头,正是那名凶巴巴的先生走到旁边,面色不善地俯视着她。 江蓠默默把考卷放到案角,先生果然拿起来细看,神情一变。 他看了许久,恨铁不成钢地低声问:“写完了?” 她乖巧地点点头。 先生把她的卷子收走,走回前边,咳了一声:“各位写好就可以交了,不要在下面心猿意马。” 江蓠在心中朝他做了个鬼脸,去台上拿了书袋,顺道悄悄地看了一眼批改功课的薛湛,他衣上的梅花开得灿然,散发着幽淡的香气。 她忍不住吸了一口。 真好闻。 薛湛忽然放下笔,朝身边望了一眼,江蓠被逮个正着,尴尬地同他问了声好,拎著书袋溜出屋子。 到了廊上,她汗都出来了,坐在栏杆上吹风。 ……下午一定要表现得像个认真读书的小姐。 等了一会儿,里头的学生陆续交了卷,斋长带人抬着几个木桶过来,笑道:“时辰正好,这是厨房做的扁食,大伙儿一块分了吃。” 江蓠看他忙前忙后,问他:“每次都看兄台打理这些杂m.BjzJnf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