动静,睁眼问:“睡得怎样?” 江蓠不好意思说他家的软床太舒服了,矜持地点点头,“你坐在这儿能休息好吗,榻上也没个垫的靠的。” 他笑道:“我自小习武,不讲究这些。” 她由衷地夸赞:“我真钦佩你这种先生,明明有一身好武艺,却从来不打学生。” “文章哪是打学生手板就能让他们记住的,要是这样,我就把他们当兵卒教训了。”他无奈道,“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样一点就通,我初当助教也有忍不住的时候,尤其教刚开蒙的孩子背书,带了一年,心力交瘁,种种焦虑不能以一言蔽之。” 江蓠捂住嘴,她实在想像不出他发火的模样。 薛湛去屏风后换了身轻便的衣装,带她出了门,“要是无功而返,你就早些回尚书府,我也回来继续批卷子。明日就是大年三十了,不好叫你撇下自家府里百号人,去做我家的事。” 她自然说客气话:“哪里哪里,是你看得起我。” 马车上,两人侃侃而谈,江蓠得知万兴玉器铺过年打烊了,他使了个法子,把铺里守着的人支开半天。 “我此前以给白露订生辰礼为由,去铺子试探过王老板,这个人容貌、举止都扮得像,却城府不深,言谈中诈了他几次,他都没避开。我派人盯着铺子,发现他十五那日一整天未曾踏出过卧房,但派去慧光寺的侍卫却说看见了和他相似的人影。” 江蓠接上他的话,“所以你怀疑,玉器铺有暗道能通向慧光寺?” “正是如此。第二天,王老板再出现时,房中多了两册书,《肘后备急方》和《金匮药方》,还有一枚金铃铛,就是那株鎏金松树上挂的。五日后,铺里的伙计给了马厩里的疯子一丸丹药,看来是想治他的病。” 江蓠想起楚青崖对她说过的,“这疯子是刑部放出来的饵,京城的南越人看到他,不会坐视不管,看来玉器铺就是他们一个聚头点。” 她又奇怪,“这两本书都是葛洪写的,他要是去了佛寺,怎么弄来了道教的医书?” “我只是推测,等到了地方,再细细一看。” 过了入寺进香的时辰,城南的人就少了。万兴玉器铺所在的街巷空旷无人,所有店面都关了,门上新贴的春联在寒风里沙沙抖动。 在东街下车,轻云打开玉器铺后院的锁,几个侍卫扮作路人,守在不起眼的角落里。 江蓠摘下面具,以便这里楚青崖派来盯梢的缁衣卫能看见她,知道是自己人。风一刮,天就愈发冷了,她呵着热气搓了搓手。 “今晚或许要下雪。”薛湛望着天色道。 小院还是上次来时的杂乱样子,马厩里的马少了一匹,江蓠嫌那味儿重,踮着脚往里看,那个疯子蜷缩在毡毯里睡大觉,虽然邋里邋遢,脸色倒红润。薛湛从袖中掏出个小瓶子,洒了些粉末下去,他睡得更熟了。 院子里有一座主屋,是老板住的,东西两侧是伙计的厢房和柴房,工匠的作坊设在城中另一处。四下俱寂,只有北风呼啸之声,薛湛拿出一根铁雀舌,开了老板的屋门,里头不大,用青布帘隔开了卧室和厅堂,布置简单。 江蓠在房里转了转,这儿没什么能藏东西的地方,窗下有个矮书架,放着雕刻类的书籍,纸张已破损了,想是经常翻阅之故。她拉开炕橱的抽屉,里头放着衣物,伸手一摸,衣服裹着硬物,打开来正是一枚金铃铛,里面却没有虫子,是空的。 她原样放回,听见薛湛在厅里道:“这医书果然和佛寺有关系。” 江蓠好奇地探了个头,“怎么说?” 他翻着桌上的书册,这两本书用古铜色的纸钉了皮,内里裱着淡黄的薄皮纸,都绘有华贵精细的花纹,“西番莲作表,宝珠作里。” 她顿时领悟其意,“这是龙女成佛,口吐莲花,妙语如珠,这书皮该用来钉《妙法莲华经》。” 薛湛不禁笑道:“眼下就有一个龙女,陛下不点她成正果,天下人都要不答应。” 江蓠颇为得意,却还是反驳:“龙女变了男身才能成佛,我可不要当男人,都扮够了。” 他转言:“依你在桂堂里的所见,这屋子若有暗道,该藏在哪儿?”m.bJzJNF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