愣了愣,看了他一眼,接过那本厚厚的书,稀罕道:“陆梓行,你今日怎么舍得将这宝贝书给我看了?” 陆寒宵拂了拂袖,淡淡道:“就当是你今日替我挽袖的报酬,不过,只是借你一观,还是要还的。” 宜兰并不理他,只是随手翻阅着书籍,被这样一闹,她的离愁别绪也减去三分。 * 离开侯府后,萧北冥与宜锦二人并未回宫,他们先去了云来观,宜锦的母亲乔氏供奉的长明灯就在此处。 于萧北冥而言,他永远也不可能再见到乔氏,谢某曾与宜锦所有的父母之命,媒妁之言,他也无法再拥有。 可他想让乔氏放心。 两人添过灯后,朝着乔氏长明灯前叩拜三次。 下山途中,山道之下聚集着不少来自北境的流民,正聚集在粥棚处,拿着残破的碗排队领粥。 燕京流民逐渐增多,京兆府虽派了专人专管,但仍旧有些顾不过来。 宜锦见萧北冥神情沉重,便知他又想起北境战况,又想起那些曾中瘴毒被坑杀的叛军。 这些天来,他几乎难以安眠,他以为她不知,实则,他辗转反侧时,她亦然。 雪色朦胧,山道之下,燕京万户灯火,格外辉煌,宜锦牵住他的手,清亮的眼眸看着他,“当年,我就是在这处山道上,遥遥一眼就看到了你。你生擒忽兰王,得胜而归,威风凛凛,在百姓眼中,你是守护北境的大英雄。” “然而做一世英雄,是很难的事情。一生不愧于己,不愧于人,那是圣人。” “萧阿鲲,你不必做个圣人,你只需做你自己。” 他背负得太多,从不肯去瞧一瞧自己的过往,自己的善,他以为用恶的皮囊包裹住自己,才能让亡者安然。 他在为难自己。 宜锦看得揪心,更看得不忍,她看着他怔然的模样,道:“萧阿鲲,你低头。” 萧北冥照做。 宜锦圈住他的脖颈,沉水香的气息格外令人安心,她在他唇角落下一吻,轻声道:“萧阿鲲,为了偿还我们的因果,你当初下的定礼,已然空空如也了。你以后再也没有小金库了。” 萧北冥怔然。 宋骁有些看不下去眼前的场景,他捏紧了腰间的佩剑,背过身去道:“陛下,娘娘将所有积蓄礼金全给了段宰执,一部分留用施粥,剩下的留建公学堂,当初那些人的子女,皆可入学无需束脩。” 所以陛下在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里,比他这个禁军统领还要穷。 宋骁不禁抿唇笑了笑。 萧北冥抚了抚她眼下的乌青,只有心疼,怨不得她这几日那样忙碌,要一一找出那群将士的后代,又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情,即便有段桢相助,她也定然十分操劳。 他将她揽入怀中,抚着她有些冷意的发,眼底情绪波动,胸腔中像是有什么东西缓缓溢出,又酸又疼。 一直以来,要他做圣人,逼他做圣人的人有很多,可是只有知知,让他先做他自己。 第34章 偏爱 正月初六, 入冬以来淅淅沥沥的初雪终于停了,旭日自东方遥遥升起,金红的光晕撒遍燕宫, 琉璃瓦上的冰柱伴着化雪水颗颗晶莹落下。 愆阳殿中,芰荷几乎一整夜没有合眼,蔡嬷嬷的病情愈发重了,老人家又有风湿, 遇上寒冬的天气格外难捱。 宋骁自皇极殿与段桢商议完政事,径直往愆阳殿的方向去, 他到时,芰荷正提水浣洗衣物,她人小小一个,提着的桶却不小,宋骁皱了皱眉,疾步走去, 取了腰间佩剑, 一只手接过那桶, 稳稳当当, 没有一滴洒落。 桶里的井水冒着几缕热气,芰荷抬首看见宋骁,一脸愕然,她问道:“宋大人不是一早要同魏将军陆大人赶往矩州吗?” 宋骁将那桶水稳稳倒进水缸里,又来回两趟, 将那水缸填的满满当当, 边道:“本该如此。但我想回来看看你……和母亲。” 他话一出口, 便知自己失言,见芰荷的神情并没有异样, 有些失落,又有些庆幸。 实则芰荷听见了那个短促的“你m.bjZjNf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