树影婆娑,初春的天气仍有些寒凉,姐弟三人就站在廊檐下,看着花厅的人忙进忙出。 陆寒宵出了花厅时,便看见为首那个容貌端庄,亭亭玉立的女子,她看向他时落落大方,没有像寻常女儿家那样羞怯。 他微微颔首示礼,脸上神色却极为冷静。 陆夫人在一旁看着,甩了甩袖,扭头道:“不知羞耻。” 她原本早就看中了自己娘家的姑娘当儿媳,可是那姑娘却忽然暴毙而亡,紧接着薛侯便登门强逼宵儿娶薛宜兰为妻,威逼利诱之下,她为了宵儿的前途,只好忍气吞声地答应。 即便如此,她依然对这个准儿媳提不起喜欢。 陆寒宵皱了眉头,搀扶着陆夫人,道:“母亲既应下这门亲事,便要给她体面。家宅不宁,并非什么好事。” 陆夫人看向陆寒宵,不满道:“这还没娶进门,你就胳膊肘往外拐了。若是娶进门,恐怕连我这个娘都忘了。” 常言道清官难断家务事,他虽在政事上清明,可是面对操劳一生的母亲却毫无办法。 陆寒宵不禁无奈地摇了摇头。 到了侯府正门时,天色几乎全部暗淡,薛振源与柳氏在侯府门口相送,几次留饭,陆夫人都道不必。 薛振源陪着笑脸,等陆府的马车启程离开,他收了笑容,冷哼一声,“什么东西?!再往上数三代,他陆家不过是个种地的,有什么可高傲的?” 柳氏在一旁挽住他的胳膊,声音温柔似水,“夫君何必生气呢?只要他陆家愿意娶宜兰,态度差些又有何妨?左右这些聘礼已经到我们手上了。” 薛振源听着,心里的气渐渐也消了,他和柳氏回到前厅,命人开了那些箱奁。 陆家虽是被迫答应这门亲事,但却并未因此而怠慢,整整二十抬聘礼,没有丝毫水分,皆是金银之物。 柳氏瞧着满箱金银道,笑容拂面,“本以为陆家穷酸,可没想到,陆家竟然肯下这样的聘礼,倒是出乎我的意料。” 薛振源看她一眼,“妇人之见。这些不过是蝇头小利罢了。今上的敕令,无一不是从翰林出来,若是将来有一日龙御归天……” 柳氏忽然一激灵,也明白了为何薛振源挑中了陆家,“还是侯爷想的深远。”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,等到夜半,终于熄了灯,柳氏却始终难以入眠,等薛振源睡熟了,她便穿了鞋下榻,叫来李妈妈问话,“今日玉暖坞那两个可有动静?” 李妈妈答道:“没见有什么动静。就是三姑娘出了趟门买胭脂。” 柳氏心中稍安,肃然看了李妈妈一眼,“黄婆子那处,膳食照送。即便薛宜锦拿了药方去验,大夫也瞧不出什么端倪。薛珩不除,瑀儿便永远无法名正言顺地继承爵位。” “乔氏当年压我一头,今日我再不许她的子女压我的子女一头。” * 一连下了几日雨,连绵的阴雨终于停了,天边一缕金光,映照着雨后水光闪闪的迎春,一阵风吹过,晨露零落如雨。 薛珩自从换了药方与膳食后脸上开始有了气色,每日能够下榻行走半个时辰。 宜锦和宜兰终于也能稍微放下些心。 两姐妹用过早膳,更完衣,见天晴了,便打算去一趟云来观。 宜兰与陆家的婚事定在二月底,已经没有几日可以在侯府中待着。 姐妹二人想去云来观上香,在娘亲乔氏灵前告慰。 临出行时,薛珩眼巴巴地盯着她们,一副想要出去,却又顾虑重重的模样。 宜锦替他正了正肩上的衣衫,道:“想出去便出去,将你身边的守方也带着。” 薛珩眼底放光,充满希冀,但真的有人告诉他能出门了,他却有些犹豫,“阿姐,真的可以吗?” 他已经许久没有出门,也没有见客了。他知道自己天生迟钝,怕给父亲丢脸,因此有重要的场合,他从来不去。m.bJzjnf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