光。 芰荷用银勾将帷幔挂起来,边侧首道:“姑娘昨夜守着小公子到深夜,怎么不多睡会儿?” 宜锦揉了揉眼睛,嗓音仍带着沙哑,“不睡了,替我梳洗吧,我想去看看阿珩。” 芰荷听着,又开始心疼自家姑娘,昨夜姑娘着实是担心坏了,一直等到小公子醒了一遭用了饭,才肯回来休息。 宜锦净面,芰荷替她梳了个新发髻,换了一身家常衣衫,宜锦又叫后厨做了些清粥小菜,便静静地朝着鹿角耳房去了。 路上,芰荷道:“柳姨娘一早便被管家送到京郊庄子上了,她走得时候闹腾,宜清姑娘和瑀公子都哭得泪人一样,在侯爷面前替柳姨娘求情,侯爷没管,自己上朝去了。” 宜锦随意应了一声,却没心思再放在无关的人身上,眼前景色,春光乍然,明媚的日光落在粉墙黛瓦间的花枝上,微风拂起枝头的花蕾,莺啼婉转。 真是仲春时节,一切都与昨日不同了。 眼下这座府邸之中,她真正挂心之人,只有阿珩而已。 入了耳房,守方才熬好药,宜锦见他眼下乌青,便知他一夜也没怎么安睡,便叫他下去歇着。 宜锦接过药碗,到床榻前的绣凳上坐下,薛珩气色已比昨夜好得多,瞧着也精神,少年接过阿姐手中的药碗,一口饮尽,他注视着宜锦,语气中带着歉疚,“阿姐,对不起。昨夜叫你担心了。” 宜锦接过药碗放回红漆食盒,“咱们姐弟,有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?” 薛珩低下头,却道:“阿姐,昨夜我没有用那碗鸡汤,也没有真的昏过去。我不过是将计就计。” 宜锦猛地抬头,看向少年那双平静的眼,明明仍如之前明亮,却又有什么东西不同,她心中五味杂陈,有庆幸,有心疼,有自责,却也有事后的惊悸。 不仅精明如柳氏没有发现阿珩的破绽,连她这个亲姐姐,也没有发现少年昨夜的端倪。 她看着眼前的少年,声音艰涩,“阿珩,你知不知道,倘若昨夜出了差错,阿姐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。为什么要冒险?” 薛珩注视着姐姐含着泪光的眼,感到万分自责,他低下头,眼中却没有后悔,“阿姐,我只想让你没有后顾之忧地入王府。柳氏若在府中,阿姐定然不会安心。且燕王如今虽没落,却仍是天潢贵胄,侯府不清净,阿姐无人撑腰,我怕……我怕王府的人欺负你。” 宜锦眨了眨眼睛,鼻子有些酸酸的,不知从什么时候起,这个少年突然间变得这样懂事,一直在替她和宜兰考量。 她亦从守方口中得知,这些天来,薛珩没有一日落下功课,夜夜攻读,到戌时才歇。 少年这样努力,无非是想撑起侯府门楣,成为她和宜兰的后盾。 宜锦替他理了理凌乱的发丝,掩饰自己的失态,“阿珩,你要记住,无论什么时候,在阿姐心中,没有什么比你的安康更重要。” 薛珩面上点头,心中的想法却更加坚定。 自从那夜高热醒来,他总是做一个梦,梦中大雨滂沱,他躺在阿姐怀中,想要睁开眼睛,叫阿姐快走,可却怎么都看不清阿姐的模样,只能听见她悲怆的哭声。 梦中的他如此无助,以至于连替阿姐拭去眼泪都不能。 他必须要强大起来,才能为阿姐后盾,才能不叫陆府与燕王府的人看轻两位姐姐。 宜锦忽然想起什么,忙问道:“既然昨夜之事是计,那方才的药……” 薛珩笑道:“阿姐莫要担心,那是谢兄开的温补汤药。” 若是不这样,恐怕后面父亲会疑心,转而将柳氏接回侯府。 宜锦这才放下心来,她又看着薛珩用完早膳。 恰在此时,庭院里忽然嘈杂起来,守方从外匆匆赶来,打起门帘,喘着气禀报道:“姑娘,御前的邹公公亲自来侯府,这会儿正在前厅等着姑娘接旨呢。” 薛珩看向宜锦,知道是赐婚的圣旨到了,他道:“阿姐,我换身衣衫,同你一起接旨。” 两人各自换了衣衫,到了侯府中庭,十几个小内侍左右排开,为首的邹善德着绯红内侍服,脸上尽是喜意,女使小厮们皆跪下行礼,宜清和薛M.bjZJnF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