臣之罪,逃不了身败名裂的下场。白行山身在病中,对自己的处境一清二楚,所谓百口莫辩,进退两难,想他一腔豪情万丈,两袖浩然清风,呕心沥血只为忠君报国,保川蜀一方太平,当年殿前发下的宏愿言犹在耳,未曾想没等到十年,便落得个遭人陷害,蒙冤受屈的下场,清高如他,傲岸如他,如何能忍?悲愤交加之下,白行山最终服毒自尽,临死之前留下血书绝笔——我本清白。 窦娃泣不成声道:“大人去后,夫人也上吊了,她说、说,夫妻情深,生死相许......是我不好,我没有照看好夫人,她肚子里还有三个月的身孕,那是她与大人唯一的骨肉啊......侯爷!侯爷!我没有办法了,只能来临安求你......侯爷,求求你为大人做主,还大人清白!” 说着他跪倒在裴昀的面前,狠狠磕了三个响头,最后一下俯身之后再也没有起来。 裴昀上前欲扶,却发现他双目圆瞪,额头鲜血长流,已是咽气了。 . “侯爷!侯爷止步!” “裴大人不可再上前,否则休怪我等不客气!” 月上中天,更深露重,禁宫之中仍是一片灯火通明,裴昀不顾侍卫阻拦,迳自闯入宫门,若非殿前司人人识得武威郡侯,她怕是早已被当做刺客诛杀了。 最终,在丽正门外,裴昀被百十来大内高手重重包围,此情此景,与当年的秦碧箫何其相似。 武德司指挥使夏衍涛越众走了出来,面目冷凝沉声道: “侯爷,你可知夜扣宫门,惊扰圣驾,是何等罪状?趁事情还未闹大,你且速速离去罢。” 裴昀面无血色,孤身立在当下,黑白分明的双眸定定直视着面前的夏衍涛,亦透过他,望向那重重宫墙殿宇之深下令之人,一字一句朗声道: “臣裴昀有要事觐见,十万火急,刻不容缓,还望夏大人通传!” 夏衍涛微微皱眉:“无召觐见,按律当杖五十,小裴侯爷,你......可想清楚了?” 裴昀不为所动,毅然决然:“还请夏大人依律行刑!” 夏衍涛没有立即回答,他等待了片刻,直到入内通传的内侍悄然回返,不动声色的对他点了点头,他这才抬起仅剩的左手示意道: “带下去!”啪-啪-啪- 刑杖一下接着一下,毫不留情的击打在裴昀的背脊之上,可她却丝毫都感受不到痛楚,只因心中痛楚更甚。 此时此刻,她脑海中不停回闪着当年川蜀,自己与白行山相遇相知的点点滴滴,朝天门码头初遇,愿者上钩谈笑风生,招贤馆求才若渴,不拘一格降英杰,钓鱼城百计避敌,同生共死抗鞑虏......一桩桩,一件件,仿佛就发生在昨天,那临别之时他所赠的鱼钩明明还挂在她的书房中,一转眼,却已是天人永隔。他白行山一死以证清白,她裴昀岂敢无动于衷!m.bJzjnF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