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沐仁慢慢地把儿子放到他的小褥子上,然后扯了毯子给他盖上。屋里头烧着地龙,炕和地龙是通着的,都是很温暖的,但是小孩子睡觉的时候还是要给盖上被子,至于为什么,萧沐仁问过呦呦,呦呦说她也不知道,只说大人都盖,小孩子也应该盖吧。 其实倒不是呦呦不知道,只是她觉得不好解释。难道她要说“因为睡眠状态下人的五腹六脏都处于休眠状态,血液流通会慢下来,新陈代谢会慢下了,体温也随之下降,抵抗力也比较弱”,所以要盖被子吗? 萧沐仁在这里对着儿子发呆的时候,呦呦又在前头发脾气。 起因是在对厨房的账册时,又一处开支找不到源头。偏偏这处开支处于不大不小的尴尬处,若是再少点,呦呦就可以假装没看见忽略过去了,若是再大一点,就值得她像处理昨天的两个掌柜那样,直接扔了账本撵了人出去。 所以这种“不能视而不见又不能直接‘斩首’”的事情,一下子就点燃了呦呦的怒火,嗯,或者说复燃了呦呦的怒火,毕竟刚刚在正房内室的火气还没全过去,都是靠着她良好的教养和自制力才压下来,对着这些人露出笑容的。 可惜,这微笑没有维持很久,呦呦的脸色就变了,四喜眼看着呦呦的脸色变化,只能在心底默默地同情他们:真是一群倒霉鬼啊,往气头上撞。不过说起来也怪他们自己,夫人在内外院往返一次起码两刻钟不止,这些人怎么就不知道自己提前看一遍有错的话改一下,改不了的话就想个对策,等夫人问的时候也好能对答上来,就这么坐着吃点心喝茶了。 其实这可真是四喜冤枉他们了。呦呦一走这些管事们就立刻找到自己账本看起来了,可是就算看的再仔细,也是有遗漏的啊,毕竟两刻钟真的不算多。 呦呦对着几个管事好好地发了一通火,甚至有些跟对账没有关系的事情都被她拿出来说了,几个管事站在地中央不断地抹着额头上的汗。 呦呦给他们留了面子没有让跪,也是因为她不习惯被人跪,于是就让他们站着听训。可是站着和站着还是不一样的,听夫人训话的时候你敢站的挺直的吗?当然是弯腰躬身的,这样的姿势,再加上被训的心虚,可不就一直流汗。 呦呦发了一通脾气,将肚子里的火气发出来之后,也觉得自己不对了,不应该迁怒这些管事的,于是她轻轻咳了两声,四喜立刻端了茶杯递到呦呦面前。 呦呦接过来发现是茶水,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,不过刚才都已经发了一通脾气了,她现在不想再发火,何况她本来也就是借着喝水缓和气氛,于是就小小地抿了一口水,重新放下来。 “今天这件事就算过去了,下不为例!”呦呦看了一眼厅中央站着的管事,请他们坐下来,“账册不只是管家理事主中馈的依据和凭证,更是几位做事勤恳的证明。” 管事们坐在椅子上连连点头,“是是是,对对对,夫人说的有道理。” 呦呦也不想为难他们,点了点头,“继续吧。” 接下来的对账进行的算是十分顺利了,有些小来小去的账目不清,呦呦都给算正确了,毕竟水至清则无鱼,也不能太为难他们。 厨房的账册对完,要对的就是采买的账册,采买的账册不止包括厨房的采买,当然厨房采买是大头,除此之外还有诸如煤炭木材、豆饼草料等等家中用到的一切。 采买的账册正对着,一个小丫鬟站在了外书房门口,四喜看见了,认出来是在正房伺候的小丫头,立刻走了过去询问她什么事。小丫鬟探头看一眼书房里头,夫人正低着头对自己这里看都没看一眼,觉得怕是引不起注意了,就对四喜说,爷让她给夫人送水来,说着将手里的一个装着茶壶和玻璃杯的托盘递上去。 四喜想到刚才内室里的(单方面)争执,嘴角抿着笑了笑,把茶壶接了过来,低声问她,“爷让你送水过来,可还说了些别的什么?” 小丫鬟想了想摇摇头,“没有。” 四喜有些失望,心想:爷你都让人送水来了,怎么就不能捎两句话过来呢。 其实从小丫鬟出现在书房门口时,呦呦就已经注意到了,四喜同她说的话虽然声音不高但是她也听清了。呦呦面上不显,心底却是高兴起来的,等到再听见四喜问萧沐仁有没有说别的的时候,忍不住笑了一下。 四喜这句话问的实在没有道理,且不说两个人生气了,就算没有生气,萧沐仁也不会直接大喇喇地让小丫鬟捎话呀。她怕一会儿四喜再问下去说错些什么,立刻抬起头来打断她们,“小少爷怎么样了?” “回夫人的话,”小丫鬟规矩学的倒是挺好,对着呦呦屈膝行礼,“奴婢来的时候小少爷正睡着,爷在一旁看着呢。” 听到儿子睡了,呦呦就点点头表示放下心来,“回去吧,就说我知道了。”然后低下头继续同管事们对账。 刚刚因为呦呦同小丫鬟说话而互相对视且笑得暧昧的管事M.BJzJnF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