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道歉、求饶,跪在地上说他错了,于是从口袋里拿出了那张明信片,将手心面向他。我看不见嵌在自己手掌里的明信片,但他肯定看见了。他喝了酒,脸颊被酒精染红,可嘴唇却一下失去血色,整个身体剧烈地颤了颤,像个裂出细纹的气球。 “哥,你看看,这上面写了什么?”我将明信片往他脸前贴,几乎要盖在他的眼皮上。 他慌乱地拨开我的手,我反手抓他回来,推至墙壁,左手捏住他的脖子,强迫他抬起头来。他的眼珠晃动着,像未上油的机械零件,僵硬地转向我的手心,目光深深扎了进去。 他曾怒不可遏地骂我恶心,以为自己又有多高尚?现在终于能够将这句话还给他: “你真恶心!” 他触了电一般,嘴唇颤动。而我欣喜又仔细地瞧,终于从他的伤口中瞥见真心。 “不是说没收到吗?” 我试图表现出困惑与不理解,可我不是个好演员,控诉他的同时却无法自控,笑得大声又狂妄,肺中空气都像要抽空。 伪君子、假惺惺!原本想与他相拥,恨却占了上风。恨他早已看出端倪,唯独我却蒙在鼓里。恨他的缄默、他的滴水不漏。他不够光明正大,却又舍不得。我忍不住猜想,有没有可能,他也曾偶尔抚摸它,在深夜里回忆我。 “为什么要骗我?你打算藏到什么时候?”明知他不会回应,我却尖叫起来,“你平时不是很能说吗?怎么现在成哑巴了?” 他从唇间挤出短促的吸气声,却是一个音节都无力发出,仿佛正在坍塌的高墙,一块块掉下砖石。 我捕捉着他躲闪的目光,与他鼻尖碰着鼻尖,压低声音:“哥,我问你……你对我是什么想法?” “滚蛋!” 他怒吼一声,好苍白的语气;又抬腿踢了我一脚,好虚无的一击。我掐紧他的衣领,摇汽水瓶子一样,将他撞向墙壁,从他胸腔里撞出几声闷哼。 “你对白炀又是怎么想的?” 他好似被另一个次元的恶讯击中,连呼吸都止住,瞳孔里透出无法遮掩的恐惧。 白炀……白炀。我总以为她是池易暄所有愤怒的来源。我见过他们并排坐在林荫小道的石凳上,用两根竹签,分一份小食;也曾在大年夜,家门外走廊,看到他向同样受伤的她递去纸巾。我总是迫切地、声嘶力竭地想要他承认他喜欢她、在乎她。 “池易暄,你对她有过真心吗?” 现在却有脸质问他了,正直得像是她的守护者。我不后悔,此刻却装得逼真。 “没有吗?没有吧?” 这是你的真面目吗?我揪住他的肩膀晃了晃,想要从他的喉咙里摇出几个字来。m.bJZjnf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