盛荣捋了捋胡子,很客套地笑道:“衣服而已,不值什么。敝府虽然粗陋,可是总还有几套新裁的衣裳。小友若不嫌弃,等歇息下来,不如好好地洗个热水澡,换下旧衣,也好去一去这身上的寒意。” 云猎脸上现出惊喜之色,又期待又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:“哎呀呀……瞧您说的,这怎么好意思呢!” 另一个打伞的男人也颇为鄙夷地看她一眼,满脸瞧不上的样子。 薛盛荣摆手:“小友能寻回此玉,已经是帮了大忙,再推辞可就见外了。” 陈湛十分配合,立刻插进话来:“听您这话,这玉佩对贵府好像还颇有些不寻常的含义?” “让小友见笑了。”他叹一口气,“东西固然寻常,却是犬子随身佩戴之物,所以一眼就能认出来。” “原来如此,那确实珍贵。也不知是府上哪位公子啊?” 云猎朝两个年轻男人拱了拱手,试探着问。 “是老夫第三子。那不成器的孽障,前些日子非要出城跑马,被雨拦在路上,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想起来回家!”薛盛荣一甩袖子,脸带怒意。但这看似责备实则亲近的话里,还是隐隐约约透出几分关心。 作为客人,云猎等人是落后薛盛荣半个身位的。 从这个角度看去,她恰好能看到薛大薛二有些冷漠的脸。 云猎应了一声,顶着斜后方死气沉沉的视线说:“希望令郎能早日回来。” 说话之间,几人又走动起来,话音渐渐盖住了脚步声。 ——或者说,盖住了她们的脚步声。 而薛家人,依然,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过。 * 顺理成章地,薛盛荣邀她们吃饭。 菜肴丰盛,香气浓烈,闻一口就叫人馋得受不住。大家分宾主坐下,灯烛在暴雨中红彤彤地摇着。薛盛荣命人布菜,还让薛大给云猎倒了一杯酒,说这是薛家珍藏,请她务必尝尝。 因为路上的事,云猎对这家人心存警惕,总觉得透着古怪。所以她没将杯子接过来,说自己喝酒便会浑身起疹,只好辜负佳酿了。 薛大递酒的手顿在半空,眼皮起了褶,眼珠吊在下边,黑漆漆地看着她。 出乎意料的是,薛盛荣却没有再劝,而是很和蔼地笑道:“竟有此事?是老夫考虑不周了。那就给各位少侠换上果子露吧。” 顿了顿,他继续说:“酒是不能喝了,少侠好歹尝尝敝府厨子的手艺。不是什么好菜,但人老了,有时候也就喜欢吃一口这家常味道。” 荷叶鸡、佛跳墙、锅烧肘子,在盘子里堆得像山,油亮鲜香,向她发出邀请。说是家常味道,未免太过谦虚,这风味实在香得勾人魂魄。M.BjzjNf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