傅成璧令华英取来澜沧珠,小盒子往吴钩面前一放,立刻吸引了吴钩的目光。这颗珠子通体浑圆,温润无暇,可以看得出价值不菲。 傅成璧将此澜沧珠与乱党之间的联系告诉了吴钩,并且说:“这颗珠子乃是在沈相喉咙当中发现的,尸体是段大人亲自解剖,又牵扯出乱党,所以一直秘而不宣。” “当年澜沧党从中作梗,导致新政失败,碎了沈相匡扶家国的清梦。他或许早已察觉乱党尚有余孽苟且偷生,甚至与你合谋,所以才甘愿受死,既还了当初欠给你们母子的罪债,又能报复曾经毁了沈家的人。” “沈相知道你是谁,也知道你因何而来。” 她的每一句话都像千斤重石一样压到吴钩的心头。 吴钩脸上的红色褪得一干二净,胃部一阵一阵痉挛,疼得他肩膀微微颤抖。他抿着唇,甚么也不肯说。 从一开始,傅成璧就看出他今日就采用了索性不说话、不承认的策略。吴钩不说,就只有由她来猜,顺着现有的证据去揣度沈鸿儒的死因,其实已经不算太难难。 即便她的推测与事实相差不少,但能让吴钩陷入自我怀疑中,她的目的也就达到了。 傅成璧起身,令华英唤牢役进来将他重新押回牢房。 出了晦暗的牢室,日光如瀑,仰头见翡翠似的天,傅成璧不禁眯了眯眼。玉壶上前将纸伞撑上,问道:“可有甚么进展?” 傅成璧摇了摇头,甚么也没说,敛衽走下台阶。这厢华英也跟上来,对傅成璧说:“我刚刚架着吴钩,看他魂都丢了,手也凉了,脸色不大对劲儿。郡主,您看这需人看着么?” 傅成璧沉吟片刻,想来吴钩的确不是个铁石心肠的人。早在抚州,从他那幅《晚照》的着墨上就能看出,色彩浓烈,工笔流畅大胆,当时李元钧曾收录过与之风格相似的画幅,评鉴“鸿儒之资,彰显无疑”…… 傅成璧一蹙眉。 却不知当日李元钧所言“鸿儒之资”,可有一语双关之妙?其实真正指得是“鸿儒之姿”……? 且不深究此事。不过李元钧能看出此等画幅背后的鸿途大志,傅成璧自然能知晓吴钩是有几分抱负的。只是他太恨,也太恐惧了……对于他来说,那些痛苦的记忆只有从沈鸿儒身上发泄出来,才能彻底摆脱从前的噩梦…… 可是他一直没有意会到,他的恨与彻底疯狂的恨不一样,他恨的根源在于他对沈鸿儒的敬爱。 事情已经过去多年,仍然能教沈鸿儒难以忘怀,以至于终身未娶,更将儿子沈克难幼时之物视若珍宝,足以见他们当年父子情深。 对于沈鸿儒来说如此,对于沈克难来说必定也是如此。 “郡主?”华英见她迟迟未答,再唤了一声。 傅成璧回神,想了想说:“如果吴钩背后真有人在指点,那人一定很怕吴钩供出甚么来。你再着意衙门将吴钩送到刑大狱中牢牢看管,一定不要出任何意外。” “得令。”华英应声,即刻去办。 玉壶扶着傅成璧走出衙门,上了轿辇,细声问道:“郡主是回六扇门,还是要回府?” 许是方才在牢室中待久了,闻着腐败阴晦的味道,总让她隐隐不适,这会子喉咙直犯恶心。只是她想起来前几日七皇子托人带了信儿来,说这几日病了,想见姐姐。傅成璧从前答应过惠贵妃一定尽力照拂言恪,这会儿得了闲,自然应去宫中看望看望才是。 “去宫中。” 静妃娘娘所住的兰若堂左右偏殿都无人,李言恪发烫多日不退,静妃不放心,索性让他暂住在偏殿中,平日里也好照顾。傅成璧由宫人引着踏进来,见宫中芍药开得极好,香味清甜馨雅,过则沾衣,只是近殿时见正门摆了一樽大青鼎,当中焚烧着的沉香味道就浓了。 大周百姓多信封佛教,故而焚香多为佛香,例如檀香一类;而沉香则为清香一属,多用于道教祭拜。傅成璧心中有疑,却也只是望了一眼,并未多做停留。 “拜见静妃娘娘。” 踏入宫中,见半椅坐在榻上的美妇人,傅成璧屈膝行礼。 “郡主多礼了。”静妃笑得轻淡,伸出手来引着傅成璧坐到榻上,又拾来玉柄团扇轻轻摇动,“听说这一段儿六扇门忙得很,郡主怎么得空来了?” “听说小殿下病了,想看看他近来可好。” 静妃笑道:“一病就蔫儿了,做甚么都乖。这会子药劲儿上来,睡得正酣呢。不过嚷嚷了好几日想见你,郡主可别轻易走了,在本宫这里用过晚膳再走也不迟。” “成璧就多叨扰了。” “哪里的话?”静妃说,“你能来,也是陪本宫解闷儿。” 傅成璧问:“小殿下怎就病了?近来天气热,按说不当伤寒,可是跑到甚么地方野去了呀?” 静妃答道:“这事不怪言恪。皇上近日又犯了头m.BJZjnF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