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东陵没回话,他用灵力隔绝了外面的一切,叶尘在他怀中,听着他的心跳,眼泪喷涌而出。 那一句“夫人,我来晚了”仿佛成了这世上最大的委屈,她只是听着,便忍不住哭出声来。 她死死抱着他,沙哑道:“我以为……我以为……你不回来了……” “怎么会呢?”东陵瞧着她,目光温和:“你被欺负了,我怎么会不来呢?” “尘尘,”他抚摸着她的头发,靠着她,仿佛要把毕生的温柔用在此刻:“我终于确定,我喜欢你,不是邪念。” “你在我心里,真的比天下苍生,要重要。” “我舍不得你受半分委屈,也忍不得你受半分伤害。” “你在极寒之地前每一句话我都听着,你来的每一面,我都凝望。” “我想,这份等待,得多苦啊。” 东陵身上散发着光芒,他背上吞噬着所有的冤魂厉鬼,早已变得鲜血淋漓,腐烂脓肿。 他慢慢离开她的怀抱,认真看着她:“所以,别这么辛苦了,嗯?” 说着,他在她耳边低语了三个字。 叶尘不可思议抬头。 “你说……什么?” 她声音打着颤,然而也就是那瞬间,邪气猛地爆开,蓬勃而来,东陵将她反手狠狠推去,直直坠下忘川河下。 十方镇邪镜从少华手中瞬间飞出,光芒笼罩在东陵身上,一个复杂的阵法在地面骤然爆开。 忘川河水从两边卷席而来,那个白衣青年坠落下去,叶尘猛地冲过去,却被少华一把拉住。 她看着那青年坠落下去,朝她微微笑开,河水从两边翻涌淹没他,她听到他的话—— 杀了我,乖。 他将这天地邪气吸入了自己的身体,将自己彻底当做了容器。 当年他就给了她一道咒,她可以随时随地杀了他。 如今他用十方镇邪镜和阵法重新恢复了忘川河的封印,然而他却也深知,体内同时装着魔神和这样多冤魂厉鬼的他,根本不可能问得大道,渡化魔神。 与其多年后他丧失神智带来苍生大劫,不如此时此刻,就这样,杀了他。 所有人都明白东陵的意思,他们看着跪在忘川河边的叶尘,想要开口,却什么都开不了。 许久后,天帝走上去,慢慢道:“叶尘帝君……就按照东陵帝君的话,做吧……” 叶尘没说话,她看着那翻滚的忘川河水,整个人呆滞在原地。 天帝叹了口气,再唤了一声:“叶尘帝君……” “其实他早就知道的。” 叶尘突然开口。 此刻没有任何人敢打搅她,只听她慢慢道:“当年遇见莫无邪,他将邪气引入身体之中,其实他就知道,早晚有这么一天。” “莫无邪是魔神设计东陵的第一步,他要苏醒,他需要东陵拥有心魔。” “他用了莫无邪当引子,激发了东陵心中的魔气,而我就像东陵心魔的食物,对我的爱,对我的欲,因我而起的嫉妒愤怒,统统都是东陵的邪念。” “他知道,他统统知道。可是,他还是要陪着我。” “叶尘……”少华也走上来,沙哑道:“追究过去,还有什么意义呢?” 叶尘没说话,她看着忘川河水,回忆着过往:“遇到丑女的时候,他就知道忘川河的封印不稳。后来我跟着他来冥府,那时候忘川河的冤魂厉鬼便已经跑了许多,所以河水变浅。他早该辞去泰山府君的位置。” “可是他不敢,他怕自己辞了这个位置,天帝就会察觉他的不对,会对我不利,会不让我们在一起。” “他是不是特别荒唐?” 叶尘苦笑开来,眼泪落入忘川河中:“一个帝君,所有人都期望着他,所有人都指望着他,可是他却总想着,要 娶一个姑娘,想和她过一辈子。” “可是他怎么能呢?” “费尽心机,在极寒之地苦修三千年,做不到,就是做不到。” “他娶不了她,每一次她在极寒之地徘徊,对于他而言,都是一场凌迟。” “他见不得她受苦,见不得她难过,与其如此……不如从容就义,为天下苍生而死。” “他死了,她总能放下。” 说到这里,叶尘笑出声来,她捏紧了拳头,看着河水中倒映着的面容,颤抖着身子:“自以为是……太自以为是……” “他凭什么就觉得我不愿意再等三千年?!” 叶尘猛地抬头,眼中露出戾气:“莫说三千年,三万年,三十万年,等到忘川河枯,等到日坠月毁,我也等得!他凭什么做这样的决定?!”m.BJZJnF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