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郁尔安——!你就算不考虑自己、不考虑‘若怯’,你至少想想丫头这些孩子!” “我正是想到了他们,才会请求你。” 父亲脱下了肩上的鹤羽氅,他缓慢起身,退出了茶几和座椅间狭窄的位置。 接着走至薛楷恩的跟前。 沉默地,父亲深深地弯下腰去,双手相拱滞在额前。 茶室内只有三人此起彼伏的呼吸。 “……郁、尔、安。”薛楷恩咬牙切齿,眼睛却红了一片,“这么多人豁出性命才把你们带出来……你……” “这是‘若怯’全体成员共同的心愿。 “吾辈苟活至今,都是仰仗薛兄和谢上将等,生死大恩,铭感五内、没齿难忘。” 父亲停了数秒,气息依然平稳从容:“人之一去,或如泰山、或如鸿毛,‘若怯’愿作泰山之基,得助挚友,垂待圣明。” “——只是孩子们年纪尚幼,都不曾看过人间百态。倘若薛兄有心留下吾辈罪孽深重的血脉,还请帮这些孩子寻个安稳去处。” 父亲长揖不起,薛楷恩也不愿搀他。 两人静默对峙,眼圈都隐约发红,薛楷恩置在案几上的拳头更是越握越紧。 “丫头。”薛楷恩看向郁郁,“有朝一日,你会恨叔叔吗?” 答案是否定的。 她不会恨一个被挚友强行塞进手/枪,眼睛通红得宛如泣血,再被挚友逼迫着扣动扳机的人。 死去的是她的父亲,但凶手哭得比她还伤心。 血泊里软绵绵的尸体是三人中唯一带笑的人。 薛楷恩一定恨惨了郁尔安。 郁郁在那一刻也恨透了她的“父亲”。 所以当任何人问她对第六军区作何感想时,郁郁都只是回以缄默。 “我不知道该恨谁,或许是恨那个幕后真凶,但我不知道他们是谁。”郁郁说,“有人不要‘若怯’存在,但这种程度的屠杀从来没有斩断‘若怯’的种子。” 林逾听完她简短的叙述,再一次陷入难捱的沉默。 从郁郁的描述里,他确然看到了一抹具体的郁尔安的形象。 那大概是一个不太着调的父亲,但他是一名优异的棋手。 倘若想要抹杀“若怯”的势力真的强大到难以想象,但凡郁尔安真的听从了薛楷恩的建议——谁也不能确定,这样决策的后果会是什么。 最糟糕的结果是薛楷恩乃至他所率领的军员们都被牵连,还包括了薛楷恩口中其余帮助“若怯”逃出的人。 而“若怯”也未必能幸运地逃脱搜捕。 毕竟他们面对的可是第一军区。 在绝m.bJzjNf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