身前,一手掩着胸膛上斜斜劈开的伤口, 一手将白飞鸿更往身后推了一步。 在场的人之中,唯有他一人保持住了彻底的戒备之心,无论如何都不会对常晏晏掉以轻心。也只有他,一直一直都注意着她二人的理由对话,留意着每一个音调每一个眼神。 只有云梦泽,完完全全、彻彻底底的不相信常晏晏。 所以他才会比任何人都更早地觉察到。 所以他才会在千钧一发之际挣开了困住自己的法阵,将白飞鸿从夭桃剑前推走。 鲜血大股大股地坠下,不多时便在他脚下积起一洼小小的血泊。云梦泽的身躯微微摇晃了一下,布满符文灼烧痕迹的手臂更加用力地扣住胸前纵深的伤口,鲜血止不住地自他身上滑下,让人无法想象他究竟为什么还能站着。 他到底是重伤未愈之身,却强行挣脱了锁缚自己的法阵,又为白飞鸿拦下了这当面一剑,虽说还没有倒下,却也不免有几分眩晕。 他踉跄了一下,却撑住伤口不让自己倒地,只面无表情地把常晏晏望着,虽然面色越发苍白,眉眼间却越发透出一股煞人的艳丽,那双熔金一般的龙瞳,几乎令看的人感到窒息。 他说:“差不多该清醒了吧,常晏晏。你知道你刚才差一点就杀了白飞鸿吗?” 少女喉中发出近乎哽咽的格格声,她的指尖抓上自己的咽喉,因为入魔时莫大的痛楚不断用力,直将脖颈上抓出道道血痕也不罢休,似乎想要用这种方式撕开皮肉,撕出其下残破的声带来,将它彻底撕扯开,让哽在其中的惨叫冲破阻隔,撕裂这令人憎恶的寂静! 然而就连这份挣扎也被无形的手给捏住了。 常晏晏缓缓地、缓缓地低下头来。 那双猩红的眼眸之中,正源源不绝地滚下血泪来。 就连下颌处也有抓挠所留下的痕迹。 血泪交错过残破的面庞,她像是被什么无形的力量所操控一般,缓缓提起了夭桃剑,再度对准了白飞鸿他们。 “杀了我。” 她动了动唇,无声地祈求道。 一只手搭上了云梦泽的肩,以温柔却也不容置疑的力道将他从自己面前推开了。 “谢谢你,阿泽。”白飞鸿轻声说,“接下来是我该做的事了。” 云梦泽捂着伤处退到一边,白飞鸿收回了覆盖着回春诀的手,静静地看着常晏晏。 这一次,白飞鸿没有问那句“为什么”。 她问的是:“从什么时候开始的?”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? 常晏晏一边回想,一边想要微笑,然而不知道为什么,眼泪停不下来,无论她怎样努力,它就是停不下来。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:“从一开始。” 那个声音笑吟吟地说了下去,带着些许爱娇,用着常晏晏的语气,还有一如既往的音调。 “就像你们知道的,我是三圣教的圣女,从一开始就是魔道中人,奉圣教教主之令,潜入昆仑墟。” “你胡说!”开口的人却是苏有涯,崇吾峰主难得失了平日的稳重,猛地拍案而起,“绝无这种可能!魔道中人怎么可能通过问心阶!” “不。” 打断苏有涯的人,却是一直在高台之下闭目养神的巫罗。灵山十巫最后的遗族张开眼睛,冷冷地打量着常晏晏。 m.BJZjNf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