间伤口处流出更多的血,他却只呢喃道:“观亭......观亭,对不起。” “先生胡说什么。弟子......我从没想过怪你。”孟观亭摸了一把自己的脸,全是湿的。他在泪水中狼狈,竟有些庆幸柳青戈此时看不到,“是我,是我,幸得先生。” “真的吗?”柳青戈忽然扯着唇角笑了一下,似乎是自嘲,又似乎是不相信,“能......能得你......原谅,我、我也......” 他面上再无一点血色,话音落下去,让孟观亭猛地颤抖。 “先生!先生,先生撑住,别睡过去。”孟观亭蹭着柳青戈的脸,垂头与他额头相抵了片刻,便站起身来将人背了,迈步就走。 积隐多年的愿欲终于浮现。 “先生,撑住。我带你走......我带你去,给我们......建个家。” ☆、山青(三) 孟观亭从小死了爹娘,在腌臜中挣扎着活,在寒冷中蜷缩着生出恨意。 他恨极了,恨这人间,恨杀人的剑客,也恨那给他细长剑的少年。那双眼温和又清润,那双手白皙又柔软,是他从没见过的好看,触不及的修养。可他父母血溅街头时,那双眼只是惊诧地看着,那双手颤抖不停,却不曾出剑来拦。但最终,那细长剑被交到他的手上,成为他多年的支撑。 他满身污秽地躺在街上,什么修养模样,都被他抛弃,就剩那把剑。无依无靠时,他偷过抢过,就是没乞过。 总觉得若一软下去,便会没了那剑的寒硬,负了那人的清明。 他从孩童等到少年,等到了。 那一日春寒料峭,在明月就要消逝,日光初明时,有人自连绵的青山中向他走来,在春雨落下的那一刻将自己的斗笠盖到他的头上。 “观亭,是你吗?”那人的嗓音如同山间清泉。 他用冷峻和阴戾保护着自己,却从斗笠垂纱的缝隙中窥见了那人如同温玉般静雅的面孔。春风带来了竹林的味道,那如同青竹般的男子不知道为什么红了眼眶,向他伸出手。 “观亭,和我走吧。” “观亭,听话些。” “我教你可应付人世间的本领,待你学会,便自归去吧。” “观亭。” 他在赎罪。 可孟观亭不需要他赎罪。 他早已认出了那双眼,那座山和长老的那把剑。无数次午夜梦回,他以为只有他迷失在黑暗与仇恨中,却发现他的先生留着冷汗呢喃在梦魇里,温润的面苍白得可怜,指尖几乎要将被褥抓破。他下床走过去,轻轻为先生拭着濡湿的鬓角,在他低声叫“观亭”二字时,便已经明白了。m.bJzJNf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