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顺手递了一杯水给颜湘。 颜湘接过,笑得礼貌又客气,受着伤,眼睛里也带着安静的笑,低头喝水。 颜湘和齐思慕乍一看很像,就连双眉之间那颗释迦痣的位置也一模一样。 但是齐思慕不同,脸上永远带着骄傲的表情,仿佛生来就是闪闪发光的大明星。 颜湘不怎么说话,脸庞也偏幼圆一些,眼皮通常很温驯地垂着。 可能因为还是学生,他做什么都很认真,就连喝水也是,纤细的睫毛垂下,从侧面能看得见病号服露出来的带着暧昧痕迹的脖颈,如同一只受了虐待的兔子。 护士无声地进来帮颜湘拔针。 颜湘用一只手认认真真地喝完了水,把杯子放在病床边的柜子,用沙哑的声音说:“我要去缴费。” 周助理道:“交了。” “不是。是另外的。” 周助理沉默,退后了半步,犹豫了半晌以后,还是脱下了身上的西装外套,递给颜湘:“降温了。” 蒋先生人在公司,也不会花心思关心情人这点小事,出于人道主义的关怀。就当是积德了。 颜湘内心里难堪了一瞬间,显然是想到了自己的满身吻痕和被掐出来的青紫伤口。如果顶着这身痕迹在医院里晃,就像是在拿着喇叭告诉全世界,他是个婊/子,刚刚从男人的床上爬下来。 颜湘咬牙接过:“谢谢。” 最终穿上了周助里的西装外套,尽量忍着伤口的痛楚,去另外一幢医院的大楼,他小心翼翼地,生怕打开电梯就看到自己的妈妈站在电梯里面,惊愕地看着自己。 所幸没有倒霉到这个份上。 最终在医院主任微妙而古怪的目光下,颜湘硬着头皮,说自己凑够钱了,可以给妈妈做手术了。 医生遗憾地说:“来得还是晚了一些。已经排给别人了,你再等等,有消息我第一时间告诉你。” 颜湘捏着那张薄薄的信用卡,搁得手心有些疼,却没有多说什么,声音孱弱又温和:“这样啊,谢谢您,有消息麻烦您再通知我。我的钱,是,是够的,随时可以刷。真的。” “知道了。走吧。”医生挥了挥手。 颜湘失魂落魄地走出主任办公室,在等电梯,听到有护士们在讨论给一个很有来头的老太太换肾脏的事情。 妈妈住院很久了,有多少病人在排队等一颗健康的肾脏,颜湘心里也清楚,也知道排队的顺序。 明明是被插了队。 但是又能怎么样呢。 颜湘把那张信用卡重新塞回手机壳里,面无表情。 他好像总是在一些微不足道的事情上尝到幸运的滋味。 可是在至关重要的命运那一瞬间,他会是一个灰头土脸的倒霉蛋。 习惯了。 - 颜湘反反复复地好不了,总是在半夜发烧。 不可以告诉妈妈,没有可以拜托的朋友,周容有自己的工作,蒋荣生更是不可能搭理照顾他。 于是这几天,颜湘就只能一个人住在医院里,好歹有护士医生,防止半夜发烧烧成傻子。 连续吊了几天水,颜湘的病终于不再辗转反复,准备出院。 正一个人收拾行李的时候,蒋先生忽然打了个电话过来。 手机不断闪烁的屏幕像是来自恐怖世界的警报声。 M.BjZjNF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