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 宋衑点了点头:“而且,你们不觉得有一点很奇怪吗?”她望着屠白,“那位说自己是误闯进来的熙国人冯凭,到这里已有一年,明明怕往生教长老怕得要死,可是至今没有向哪位使节表露过想要随使团回到熙国的意思。” 依照人伦天性,流落异乡者在见到该国使团时,不说痛哭流涕,但至少会寻人说一说。可冯凭对他们的反应,似乎过于寻常了些。 宋衑站起来,摸着下巴继续道:“再回到吴大人身上。他算是这使团里最为年长的一位,今四十有一。我起先并未在意,可是现在细想,依他这样的年岁履历,为何定要选择出使西夷这样一个苦差?” 屠白轻笑一声:“原来你还知道这是苦差。” 若不是因为她,宇文凉未必会派屠白来。 宋衑瞥了他一眼,笑着没搭理他,转而去看孟深:“孟大人身为使领,想来应对每一位使节都有所了解。” 孟深沉默片刻,慢慢道:“吴靖为人庸碌,家道不兴。出使西夷一年,除却照例的月俸外,朝廷还会有其他的恩赏,于他而言,实在大有裨益。” “吴靖身上没有什么奇怪之处吗?” “他曾丢过一个孩子。在他三十岁的时候。”孟深见两人似有兴趣,便将事情说得稍稍详细了些,“上元节灯会时,他与夫人带孩子出去玩,一不留神,便将十岁的儿子弄丢了。”顿了顿,“不过此事与他的异常应无甚关联。” 屠白皱了皱眉。 宋衑直觉其中有古怪,但思来想去,脑中却是一团乱麻。 “这西夷还真是,怎么让人觉得神神乎乎的。” 屠白笑道:“不过是有人想赶使团离开罢了。就像那封血书,看似阴狠,但最后并未要人性命。” “但西夷的长老不是很喜欢我们带来的东西吗?” “所以问题不在西夷。” 宋衑有些迷糊,孟深却是明白了。 “或许。”他若有所思道,“在我们到来之前,就已经有人来过这里。”他抬头见宋衑蹙眉,微微一笑,“《列国志》上是如何评价西夷地利的?” 宋衑当即流畅以对:“西夷以高山陡崖为主,多松柏,密林障深,人迹鲜至。然亦曾听闻其间多盐铁矿——”宋衑一怔,“你的意思是?” “既与利益相关,除却这个,我实在想不出第二个。” “挖矿之事绝非小可,可我们到西夷这么久,连矿的影子都未见到。” 孟深眉眼间生出一抹淡淡的笑:“所以此事还需倚仗屠将军。” 回到居所时,吴大人的房间还是紧紧闭着的。 宋衑扫了一眼,便推开了自己的房门。青竹正在替她整理被单,回身见她回来了,忙笑着朝她跑去。 “宋菇凉(宋姑娘)。” 青竹不是宋衑的侍女,只是每隔两日会来替她收拾屋子。今次她恰好有话想问她,便将门关好,携她在床边坐下。 “你会的词愈发多了。” 青竹惊喜道:“真的吗?” “你们那位冯大哥很厉害。” 青竹笑道:“你也这么觉得吧。” 宋衑点头,略有遗憾:“只可惜,将来他若离开,你们便学不了熙国语了。” 青竹摸了摸鼻子:“冯大哥会,离开吗?” “他是熙国人,当然会随我们回去的。” 青竹有些着急:“可是冯大哥说,他暂时,不会离开的。” “他自己说的?” “恩!”青竹脸颊红彤彤的,“他说至少,等我,学会三百个字,才离开。” 宋衑抿嘴一笑:“他这么好?” 青竹连忙点头:“冯大哥可好了,恩,懂得,也很多。”想了想,用具体的例子佐证道,“连长老们都对他,很尊重。” 宋衑微怔。尊重?可那日受审时,他的声音里明明有害怕。宋衑摆了摆头,力图回忆当时的具体情境。 青竹见她闭眼,以为是自己用词不当,惹怒了她,小心翼翼地唤道:“宋菇凉。” 宋衑睁眼,愈发觉得冯凭的声音与那日的男子有所不同……难道果真还有旁人?回神后才觉青竹的不妥,忙安慰道:“我只是昨日休息得不好。” 青竹看她面露笑容,知晓没事,松了口气,笑道:“那菇凉今夜可要早点休息。阿娘同我说过,女孩子一定要睡足觉才会好看的。” 宋衑轻哂:“你娘说得真对。”语气微微一顿,“我来之前,以为往生教教义会十分严苛,还担心会交不到像你这样可爱的朋友呢。” 青竹笑得很开心:“教主和长老其实,很好说话的。教规也不多,只要不吃禁食、不去禁地,就可以了。”M.bjzjnf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