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意点点头:“是呀。” “那你吃什么?” 南意笑道:“南意给嘚嘚吃。” 宋家是大族,宋誉排行第三,按理宋衡该有许多叔伯堂兄弟。可惜宋家内部近年争斗不断,诸人忌惮昭容长公主的身份,不敢对三房有所动作,也鲜少与三房有甚过密的关系。加之宋誉对儿子要求甚严,不愿宋衡与族内的纨绔子弟混在一起,便刻意使他与旁人保持距离。 眼下却忽然多了一个人。 宋衡不由弯下腰,让目光同她相接。 “南意对我这么好吗?” 南意嗯了一声,笑道:“嘚嘚今天陪我玩了。” 宋衡刮了刮她的鼻尖:“那以后,我有空就来找你,好不好。” 南意一高兴就喜欢蹦蹦跳跳。她笑着去抱宋衡的腰,面上全是笑:“好啊好啊。” …… 两岁到五岁,是南意一生里最温柔的三年。六岁后,她在穆夫人的教导下开始习字看书,便再不如小时那般好骗了。 渐渐地,宋衡开始喜欢戏弄她。平日在学堂里端正十分的宋小少爷,一遇见南意,就成了街头的混小子。 “宋衡!你要是再敢放虫到我的书里,以后就不许你来了!” 宋衡噗嗤一笑:“是穆夫人请我母亲来的,又不是你。” 知他能说会道,七岁的南意哼道:“娘亲请的人是宋夫人,又不是你。” “我手脚健全,这世上哪里去不得?” “穆府你自然能来,可穆府里的杏园是我的地方,就算你好手好脚,主人不让进,你也不许来!” 宋衡不慌不忙道:“这杏园是你买的吗?有本事给我看一眼地契。” “我的地契凭什么要给你看?” “若你有,就能证明你是杏园的主人,你以后不让我进,我就不进了。” “那你等着!” 宋衡笑道:“你可不能现在去找穆夫人要,得自己从杏园里找出来。”以防她耍赖,补道,“家母正与穆夫人一起,若你去寻她,我迟早都会知道的。” 南意哪里来的地契,见说不过他,内心生气,不肯再说,当即将房门砰的一声关上。宋衡当时不觉什么,可之后一连两月南意都未理他,无论他做什么都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,他才明白出些许不对来。 两家母亲将这一切尽收眼底。其时昭容常对穆夫人哂笑道:“我这个儿子,在府内向来是个稳重的。若不是在穆府,我这个当娘的,倒未必能看到他这么多的变化。” 穆夫人也笑:“是这两个孩子投机。”说着摇了摇头,“我家南意气性小,真是对不住衡儿这个乖孩子。” 昭容抿嘴微笑:“是衡儿先前太过,不碍事的。” 这次“吵架”后,宋衡竟再未在南意面前讨过便宜。他在昭容的指点下,替南意做了一根如意绳,以作为她八岁的生辰贺礼。 宋衡手笨,虽做了八根如意绳,一根好过一根,但最终拿得出手的那根却只是差强人意。 南意起先确实对他的贺礼嘲讽了一番,然而在得知事情始末后,倒立时敛目不作声了。 宋衡以为她是笑得累了,讪讪间正欲告辞,却被她忽然叫住。 “你之前做的那几根呢?” 宋衡不知所以:“在家里。” “明日拿来给我。” 宋衡明白了她的意思,有些脸红:“它们不好看,你还是——” 南意看着他:“你拿不拿?” 不愿再受她的冷遇,忙道:“好好好,我明日定给你拿过来。” 南意压住嘴角的笑,叮嘱道:“要一根不漏。” “好,就一根不漏。” 八岁的生日,恰好有八根如意绳。南意轻轻拂过八根长相各异的绳结,嘴角轻翘。 十岁时,南意同母亲爆发了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争吵。她想要学习琵琶,而母亲却要她学习古琴。 那时她不知母亲为何会对古琴这般执着,只是不肯。后来才知,父亲的心里,一直有一道擅弹琵琶的白月光。 穆夫人实际拗不过她,唯有暗自垂泪。 宋衡来时,南意正抱着琵琶发呆。 “怎么不高兴?”宋衡摘去她发间的杏花,眉眼间带着少年的清朗,“穆夫人不是同意替你寻善琵琶的乐师了吗?” 南意将身子坐正,朝他笑道:“虽然还未有师父,但我已会些简单的曲目了。弹给你听。” “你这么厉害。”宋衡笑道,“只看指法图谱都能自学吗?” 南意低头抿嘴一笑:“不信吗?不信就不弹给你听了。” 宋衡斜斜靠在门框上,眉梢一挑:“怎么不信,我就在这儿听。” 南意闻言,未再说话。指尖轻拢慢捻,神态像模像样,乐音如夜色流水,潺潺而出。 十三岁的宋衡静静注视着南意,尽管她并未看他,也未看琴弦,可恍然之中,m.bJZJnF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