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没什么崇高的理想,也不曾想过什么医者仁心,她只是想为自己找一些事做——不过,她也确实怜惜穷人没钱治病。而这种怜惜,和她救皇太孙,救路边伤了腿的小兔子,是一样的。 窦皇后向着她微笑:“阿筝的医术很好。我这次身体微恙,便是阿筝瞧出来的。” 殿内再次安静下来。 窗缝中穿进一缕煦阳,照亮花瓶里那枝腊梅自花瓣尖蔓延自根部的冰霜。金边浅浅,晶莹剔透, 秦筝耳廓边的一层彤色也是浅浅。 她不好意思地说:“我学的是野路子,开药方也只懂得用便宜的药材,殿下心善,才愿意入口。若是太医……” 窦皇后脸上的微笑便变成了失笑:“我并非生下来就是皇后,年轻时别说珍贵药材,便是便宜的药物,也不一定用得起。反而是阿筝你开的药方,令我倍感亲切。效用也好,一贴下来,身体都松快了许多。” 秦筝更加羞怯了。那彤色都从耳朵蔓延到了面颊。 窦皇后问她:“季岁既然在操心自己百年之后你的去处——你自己可有想法?” 秦筝红润的脸微微白了些。 她打起精神来,认真回答窦皇后的话:“我也不知。或许会在乡间当个普通大夫——但一定要将脸划花。” 迎着窦皇后了然的目光,秦筝眼圈红红:“哪怕是碍于季公,哪怕季公派了壮士在我身边保护我,我行医时,依旧有男人想对我动手动脚,纵然戴上面纱也无济于事。日后……只怕更会猖狂。倒不如毁了这张脸。” “或许像季公所说,嫁人后有个依靠会好很多。可我不想这样……殿下,我不想嫁人。” 皇太孙的事情,给秦筝留下了浓重的心理阴影。对嫁人更是抗拒重重。 窦皇后道:“阿筝,你可有想过,你自己的学识便是依靠?” 秦筝愣住了。 “你的舞技能让你去公主府做一教舞的师傅,背靠公主府,寻常人哪里敢欺辱你。而你的医术——” 窦皇后柔声道:“太子不慕色,且身体不好,若是有人能够常住东宫,为他调养身体,我也能心安——京中虽有医仙传人,可她夫君被流放,陛下对她心怀防备,忧她在药中耍心眼,便无法让她去医治太子。” 秦筝愣愣地低头,看着自己那双时常磨制草药的手。手指微微弯曲,似乎想要握住什么,却又略显迟疑。 “不是怜惜,也不是施舍——”窦皇后说的话,几乎将秦筝的心陡然揪紧:“你能过得如何,全凭你的医术。” “若我儿再活个二三十年,那时你已三四十岁,又是在宫中当女医,无人敢觊觎你。唯一可以让你身不由己的,只有下一任帝王。可若我儿能再活个十年,你也四五十了,世间娇嫩的姑娘众多,下一任帝王又如何会将目光放在你身上?”M.bjzjNf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