车子在路上行驶,安絮雅车速平稳,不敢开太快,心疼他会晕车,要他休息,由她来开车。期间,不时转头留意闭目养神的他。 “还好吗?”他今天没吞晕车葯。 “可以。” “要不要吃颗梅子?”她没晕过车,不晓得有没有用。 而他,也确实泼了她冷水。“那是怀孕吃的,事实上,对晕车一点效果 都没有。” “噢,那你不舒服要说,我们可以在半路休息一下。” 他失笑。“放轻松,你太紧张了。”他哪有那么娇弱?偏偏她老是小心翼翼,怕他这里欠安、那里不适,出去约会绝对不挑空气指数差的地方,因为他气管不好;吃饭绝对挑清淡的食物,因为他胃不好;如果离家不是太远,宁可陪他走路,因为他会晕车;天气冷时,身上随时准备著热饮葯茶,就怕他又生病 从没想过,二十八岁之后,还会有人这般呵护他,一份来自深爱女子的疼惜,点点滴滴他都用心在感受。 爱,不在于说,而是在于每一记眼神交流,每一件为对方做的事。 他撑起眼皮,凝视她专注开车的侧颜。“雅,等会儿你要有心理准备,场面不会太愉快。”父亲的性子,他再清楚不过了。 “我知道,我也没打算去郊游。” “如果情况不是太糟糕,我不会出面,这一点,我希望你谅解,自己要坚强些,好吗?”再怎么说,父亲的爱与苦心是不容抹煞的,在他心里,他的儿子是全天下最优秀的,也值得一切最好的事物,他会反对絮雅并不难想像,他又怎么能够去反抗一份心疼儿子的父爱?太伤爸的心了。 一直以来,爸总想着要把所有的都留给他,但是他却逃了,他始终在辜负父亲的心意,让他伤心失望,心怎能不愧疚? 安絮雅回他一记安定人心的笑容。“你不要担心我,我自己知道该怎么做的。我不要你再为我和家里闹得不愉快,你为我做了那么多,该是换我为你而努力的时候了,我会让你爸妈认同我的。” 他等的,就是这句话。 凝视她坚毅的神情,裴季耘甚感欣慰,他没有爱错人。 近一个小时的车程其实只要半小时,但她开得慢,多花了二十分钟才到达,虽然不到一个小时,脑袋还是有些许晕眩,因为前阵子闹胃炎,昨天又晚睡,现在健康状况不是很理想。 “耘,你还好吧?” “没事,胸口有些闷而已。”握她的手紧了紧,要她安心。 车一开进大门就有人通报,裴昌彦站在大厅口,看他们行经中庭,朝他走来。 “爸。”他率先开口喊。 裴昌彦心里头正呕,轻哼了声,爱理不搭的。 裴季耘与她交换了个无奈的眼神,又续道:“她是安絮雅,您要见的人。” “伯父,您好。” 裴昌彦上下扫了她一眼,态度更鄙夷。“不怎么样。这就是你的眼光?季耘,我话说在前头,裴家大门不是随随便便的女人都进得来的,你玩玩就算了,自己最好要懂分寸。” “亲爱的老爸,你的观念还真是十数年如一日。”轻快的口气由身后传出,冷冷嘲讽。 “哥。”裴季耘顺著声音,轻喊。 咦?他就是裴宇耕啊? 没想到连逢年过节都不见得看得到人的难驯野马也在。 哼哼,谁不知道他是回来看热闹的,光看他那一脸凉凉等著看戏的表情她就很有意见。 “裴季耘,你是奇葩,出淤泥而不染,青莲一朵。” 听出言下之意,裴昌彦皱眉。“你说我是一滩烂泥?” 裴宇耕笑哼。“比喻失当而已,老爸别反应那么大,这样会像是迫不及待对号入座。” “你”裴昌彦气得说不出话来。“你能不能收收劣根性,有你弟弟十分之一就好?” 裴宇耕耸耸肩,一脸满不在乎。“大概我也是一滩烂泥吧,涂不上墙的。” 被了!才三分钟,她就能够完全体会裴季耘处在这个家的苦难与无力感,而他居然忍受了二十多年。 她决定她受够了。 “停!我知道你们对我颇有微词,要批判、要内哄都请等一下好不好?有没有人发现你儿子、你弟弟气色很差?他需要休息!” “啊,怎么全站在门外,季耘身体不舒服吗?快进来!”刚走近的纪慧嬗,正好听到最后一句,连忙探问。 “有点晕车而已。”裴季耘安抚地给予一笑,缓步进屋。 M.BJzJnF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