眼前的小姐是小姐,但是很陌生。 而这种情况已经持续有三四日的时间了,每晚小姐都做梦,醒来之后都这样,尤其是望着她的时候,眼神犀利的好似要把她看穿,让她不敢跟小姐对视。 所以她很担心,站在原地没有听话的离开,还小心地看着沈如意的神色,建议说道:“小姐,您梦靥也有一段日子了,要不要跟夫人说说,让她给您看看?开了方子吃了药,兴许……” 话还没有说完,沈如意就冷冷地打断她的话,喝斥说道:“下去!不要让我再说第三遍!” 晓晴心中一窒。 她从小就在小姐身边伺候,小姐还从没如现在这般厉声跟她说话过。 看来小姐是真病了…… 在沈如意阴冷的眼神之下,晓晴满腹心事的放下幔帐,轻手轻脚地退出内室。 等晓晴走后,沈如意强装起来的疏离立马瓦解,双手抱着膝盖,无助地缩在床角,眼神空洞的回忆着刚才的梦境。 痛、血、狠。 一回忆,她的脑海里就满满的充斥着这三个字。 沈如意摇了摇头,试图把这些从自己的脑海里给甩出去,可才没摇几下,她又停了下来,强迫自己仔细地去回忆。 这个梦境,算上今晚已经持续有四天了。 真实得都快让她觉得梦境里的一切曾经都发生过。 可如果真得发生过,那她现下又算是怎么回事? 转世重生? 想到这四个字,沈如意好似被触电了般,身子猛地一颤,而就在此刻,天空突然响起了震天响的闷雷,紧接着如利剑般的闪电从天而降,照亮了漆黑的夜空。 沈如意原本涣散的眼神在这电闪雷鸣中开始聚焦。 眼睛眨也不眨地紧盯着把她包围在小小雕花架子床内的纱帐。 月白底的轻薄纱幔绣着各类的花鸟虫草,栩栩如生,看着又热闹非凡。 这是她及笄之前最爱的纱幔。 在即将及笄的时候,她的爱好变了,自觉已经长大的她认为这种透露着股俏皮的纱幔不适合她,拖着父亲到街上挑选了顶水红色绣着花开富贵牡丹的花帐。 父亲笑话她俗气,不如之前的帐子好看。 她执意要这顶花帐,也因为父亲的话,跟他足足怄气了小半月,父亲费了好大的力才把她哄好,也因为这父亲用了他一大半的私房钱买了一面半身的西洋镜给她。 父亲是入赘沈家的。 本家是贫穷的农户,吃了这一顿没下一顿,所以吃穿用度皆来自沈家,而家里对父亲的吃穿用度只能说刚好,不会克扣,也不会有过多的结余,手上最多给他留个一两银子。 这半身的西洋镜市价一百五十两。 可晓而知,父亲为了哄她是费了多少的力,简直可以说是伤筋动骨。 思及至此,沈如意急急忙忙地下床,趿着绣花鞋小跑向了旁边的耳房,打开了黑漆描金的祥云方角柜,里面塞满了她各季的衣服,满满当当的,不留空地。 沈如意把衣服拨到一边。 衣服后除了柜子的木板之外就再无其他。 那面半身的西洋镜因着是父亲动用私房钱买的,所以为了不让祖母和母亲知道,特意藏在了这柜子里面,如今柜子还在,西洋镜却没有了…… 不,不止西洋镜。 还有那幔帐。 仔细回忆对比的话,其实眼下的摆设都跟她记忆中的不一样…… 沈如意无措地愣在原地,迷茫的环顾四周,一时间竟搞不清自己是在现实,还是在梦里。 低头看向圆润的手指头。 沈如意抿了抿嘴角,最终张口狠狠咬了几下。 血珠子立马从指尖蹿出来。 十指连心,沈如意从而感受到了十倍的疼痛,也从而感受了从未有过的清醒。 呵呵,什么做梦? 这只是她在自欺欺人! 那些都是真的!真的发生过! 而她也是真的死过一回!死在了她及笄的前一晚! 因为那晚太过痛苦,所以她一直在逃避,宁愿相信自己是在重复做着可怕的梦境,也不愿意相信事实…… 包裹着残酷现实的假象被裸,沈如意跌跌撞撞地跑回内室,一溜烟地钻进被窝。 好似被窝就是她的保护屏障般,沈如意不再压抑,配合着外面的电闪雷鸣尽情地哭泣。 泪水就跟外面的倾盆大雨般,不住地往外流。 没一会儿的时间就把被角给哭。 沈如意放开哭湿的被角,抓起另一端干燥的被角继续哭,直把四个被角都给哭湿之后,沈如意这才停止哭泣,双手抓着被褥,一下一下地打着泪嗝。M.bJzJNF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