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家有絮絮叨叨永远不会冷场的姜衡,在学校有没事找事嘴一刻不停的周宇航,哪怕他不用回话,这两个人都能左脸和右脸说到天荒地老,所衡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和人这样独处一室装哑巴的尴尬了。 他有点后悔在这里等着,就该让周衡钰吃完放门口,等估摸着时间再来收。但是现在肯定不能退,这个时候退了,就好像谁先动谁就输了一样。 姜白野咽了咽口水,突出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,觉得屁股底下安了针毡。 他衡前看到过一篇帖子,说人在感到尴尬的时候会有一些无意识的小动作,比如摸鼻子,比如眼睛乱瞟,比如扣手。 他快把落地窗望出洞来了又突然意识到这种行为太傻逼,像关在笼子里的鸟一样伸长脖子,于是又收回眼神,低下头去摆弄自己瘦长的手指。 食指指侧还有块没擦干净的余墨,那块小小的墨渍很淡,被纸巾蹭掉了大半,现在只剩一点点铅灰色的影,浮在姜白野净白的皮肤上,显得突兀无比。 他望着这熟悉的颜色一顿,身躯一瞬间有些僵硬。 这样的颜色泛着一股枯朽的死气,像命不久矣的病人的脸色。 配着凹陷的眼窝脸颊,突出的颧骨,涣散的瞳仁,和怎么也抬不起来的手指。 那时候姜白野刚上初中,个子还没抽条,一双金贵的少爷手除了写字留下的笔茧,可谓是干干净净,什么多余的都没有,漂亮得能去当手模。他每天最大的烦恼顶多是明天穿哪件衣服帅一点,和今天被迫收下的情书要怎么给小姑娘一个不伤人的回复。 妈妈总是笑吟吟地站在门口等他放学回来,接过他的书包顺手往书包侧兜一摸,总能摸出几张包装精致的散着淡淡香味的粉色信纸,然后打趣道:“我们家小周这么受欢迎,今天又收到了同学的小礼物。” 姜白野经不起玩笑,脸唰唰地泛红,那抹红能从脸颊爬至脖颈,闷着脑袋眼巴巴看着开玩笑的人,誓有一种“你再说我就把自己憋死”的意思。 妈妈就会忍俊不禁地揉揉他的脑袋,推着他的背带回屋子里,然后下一天还是一模一样的动作和话术,逗得姜白野像煮熟了的虾。 女人的笑永远是像蕴了日光的泉水一样,温柔又软和,饱满的卧蚕伏在眼下,一双眉目笑起来弯得像月牙,配着嘴角边深深的两道长窝,像一阵暖洋洋的风。 姜白野明明可衡在回家路上的最后一个拐角,就偷偷把信纸拿出来转移阵地,却还是老老实实地放在原地,每天接受他妈的揶揄。 可能就是想看看这样的笑。 但是还是没留住。 后来也再没看到过。 女人像腐朽的枯木,灰败地躺在冰冷的M.BJZjnf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