低声道:“都给你。” 北极星看了一眼天:“什么时辰了?” 天已经开始黑了,该是戌时了。 “寅时六刻。” 北极星猛地撑坐而起。现在不是十五的戌时,而是十六的寅时?天不是要黑了,而是快亮了? 竟昏睡了这么久。 他暗暗运气,丹田中充沛激荡,勃勃蓄势。果然十五已过。可是为什么……为什么他的心,竟会那么浮躁,他的意志,一而再、再而三地冲脱掌握。 无论如何,他没有再躲进伤病中的借口,盘膝坐定,一如既往。 越季看出了他的变化:“怎么了?” “时间紧迫,我必须立即疗伤。” “那这药?” “不必。” “你是赶着回城么?是有什么急事么?啊——”越季吸了口凉气,“是不是祝斗南又在密谋策划什么,你要急着去阻拦?” 北极星调息运气,四肢百骸中如活水流转,淤塞正被渐渐疏开,一时入神,忽略了耳边聒噪: “你伤成这样子还怎么能去跟他拼命?有多危险你知道么?不如让我替你去,快告诉我到底是什么阴谋!” 北极星暂时不能分心答话,只听越季更加急躁:“怎么不说话?你就看死了我肯定做不到?!” 他缓缓吐纳,让一口气归聚,然后方道:“不是你做不到,而是有我在,就不用你去做。” 越季一怔,生生把满腔作乱的气急败坏都给掐死了。压在底下的温柔逃逸出来,初时探头探脑,瞬间就涨了个满怀。涨得她说不出话。那张面具,早就不再让人抵触,但她更想看一看掩盖在下面的脸,尤其是现在,特别特别想……即便满目疮痍、即便皮焦肉烂,都丝毫不重要。妍媸不由相,一切唯心造。她从来都是个固执的人,心里怎么觉得,就是怎么样,连眼睛都强扭不了。就像在嘉福寺中,祝斗南的那句‘别怕,我在后面’,当时她并看不到他的脸,可他却…… 等等!越季猛地给了自己一下子,怎么竟又想起那个败类渣滓?她觉得这次回去当真需要佩戴一枚祝北觐来驱除妄念了。 “不会太久,给我一个时辰。”北极星合目而道。 越季无所事事,又怕吵了他,悄悄踱到门边,踱了出去。 外面传来脚步声。她心中一紧,连忙在篱壁后隐住自己。脚步虽快却不乱,是那种轻车熟路的快。越季的心松下来,大概是屋主人回来了吧。不过屋里有受伤的北极星,她要格外小心,取出‘无痕’,暗暗靠近,嗖一下蹿出去:“什么人?” “哎呦妈——” 那人吓得手里东西都掉了,一边是一捆柴,一边是个花里胡哨的毛玩意儿。 越季觉得自己当真英明神武,这人既是个樵夫,又是个猎户。 一看对方是个女的,那小伙子胆子立时大了:“这是我家,你你你你是什么人……诶?你是——越七姑奶奶?” 越季搔搔头:“你认识我?” “当然!这周围几百里到处都是您的画影图形,谁不认得您啊!” “什么?”越季几乎跳起来,“我才离开两天,就通缉我了?” 小伙子被她的反应吓着了,有点心虚地道:“那玩意儿,叫不叫‘画影图形’来着?您炸死了鞑子那个啥王子,除了大害,给我们这群生长在城边儿上,祖祖辈辈受鞑子气的苦命人出了一口恶气!父老乡亲们都把您当大英雄,请人画了不知多少您的画像,说是贴在大门上能辟邪M.bjzjNf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