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夏王于京中被斩,旧部不忿而战,足下方能于去年席卷河北,但今岁再起战事,引突厥入寇,更使民间凋零,田地荒芜,何人盼足下复起?” 李善从另一个角度来解说刘黑闼的战败,这番话说下来,在场众人大都是山东人氏,不由纷纷点头称是,薛忠笑道:“所谓剖析事理,不外如是。” 苏定方在心里想,或许这就是凌伯选择去京中的原因……山东之地,从北齐立国起至今,战事连绵百年,实在是撑不下去了。 就连刘黑闼也没话说,和年初被程名振断粮道不同,今年八月借突厥兵南下,正是田产收获之际,但实际上攻破那么多州府,收获的军粮颇少,以至于军中缺粮,最终因此而败。 “阿史那社尔赞你有子房之谋,陈平之智……果然如此……”刘黑闼惨然一笑,闭目不言。 李善退后几步,微微点头。 程名振大步走来,一脚将刘黑闼踢倒,不等后者反应,雪亮的刀光在空中一闪而过,刘黑闼的六阳魁首已然飞起,双目似闭非闭,脖腔喷出的血柱冲天而起,洒在地上的白雪上,显得触目惊心。 十一月初三,第二次复起席卷大半个河北的刘黑闼于魏县大败北逃。 十一月初四,李道玄、程名振率唐军于永济县外再败之,并生擒刘黑闼。 当日夜间,卫洲总管程名振于馆陶县衙内,斩刘黑闼首级,以祭亡母妻儿。 第一百五十三章 重礼 天才蒙蒙亮,脸上颇有憔悴之色的马周已经起床,推开窗户,一股寒气登时扑面而来,引得他浑身哆嗦了下。 身后的被窝里响起李善毫无睡意,中气十足的喝骂声,“还下着雪了,吃撑了开窗户?!” 自从抵达馆陶,马周一直是和李善睡在一个屋,毕竟地方太小,还好是两张床,不然李善肯定将马周踹到地上去睡……这厮太邋遢了。 “已经停了。”马周委屈的说:“某此次……用你的话说,没有功劳也有苦劳,你却如此无礼……” 三州联军出战,又是两个方向夹攻刘黑闼所部,期间沟通主要是靠马周完成的,的确功劳不小。 李善探头看了眼窗户已经被关上,才哼了声,“你也承认只有苦劳没有功劳了?” 马周哑口无语,骂道:“旁人都言你温文儒雅,仁义为先……” 李善愣了下,不由自言自语,“是了,是了……为何……噢噢,必然是近墨者黑,都是凌伯带坏了……” “咳咳咳,咳咳咳!” 剧烈的咳嗽声在屋外响起,李楷提高嗓门,“怀仁,凌先生都到了,还不起来?!” 得,这次是背后诋毁被逮了个正着,李善穿好衣服出门不意外的看见凌敬那张黑脸,只能讪讪上去说了几句软话……后面的事还得这老头儿出力呢,别到了这时候尥蹶子。 李楷好笑的看着这一幕,好友在京中一度处境艰难,但无论何时何地,面对何人,从来泰然自若,即使在秦王面前也能激言相向,不料如今面对凌敬却是这副模样。 等李善洗完脸刷完牙,对门的周氏端来饭菜,李楷这才说起正事,“听闻昨夜程名振斩刘黑闼首级?” “嗯。”李善随口应了声,偏头看了眼周氏,“这是萝卜?” “呃……是莱菔。” 凌敬是个人精,早就看出了端倪,周氏孤苦伶仃寄人门下,才双十年华在苏家不尴不尬,苏母让周氏每日送来房事,搜罗衣物洗涤,显然是有意送出门。 李楷在一旁追问,“听闻是怀仁许之?” “老母妻儿之死,如此大仇,不共戴天。”李善解释道。“更何况,道玄兄、田总管此番大胜,犯点小错,甚是讨喜。” 李楷若有所思,这个思路不仅适合李道玄、田留安,同样也适用于李善本人……这段时日,李楷也住在这条巷子里,全面知晓李善这一个月在山东河北的所作所为。 可以说,刘黑闼之败是有其必然因素M.BJzjnF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