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迁的心里充斥着巨大的荒谬感,自己举告刘世让暗通突厥,结果刘世让却借助李善而翻身,洗刷污名……他不认为自己的举告还能成功。 相反的,如果李善穷追不舍,李高迁自己很可能被扣上暗通突厥的罪名……通风报信使刘世让陷于马邑,这个理由只是勉强,但再加上李高迁诬告刘世让,那理由就足够充分了。 宴席很快就结束了,一方面是因为毕竟身在雁门关,不能大肆饮乐,一方面李善一行人急奔雁门,已经非常疲惫,当然了……也有崔信实在不想太过吹嘘李善的原因。 已经吹得有点过了……崔信住了嘴,但元普津津有味的说起在那破落村落中,李善如何率亲卫回首的一幕幕。 宴席结束后,将校纷纷退下,而李高迁拖延到最后,迟疑着来到李善面前。 李善转头四顾,薛忠等人悄然退下,厅内只留下了李道玄、崔信、元普,角落处,闻讯刚刚赶到雁门关的马周踱步而来。 “江夏郡公。”李善抬起头,平静的问:“在下赴任代县令,与郡公几度相交,可有得罪足下之处?” 不等李高迁回答,李善继续问:“商路分润,在下可少给了足下一文钱?” “即使大败而归,朝中问罪,从左武卫大将军降为骠骑将军,在下可曾忘却昔日约定,可曾落井下石?” 李善霍然起身,“你要让刘世让万劫不复,与在下何干?” “让刘世让陷于马邑,你可曾考虑过某李怀仁的性命?!” 李高迁脸色灰败,“怀仁,不是我……” “唯恐消息泄露,使突厥得闻,启程前某就拜托淮阳王亲自坐镇雁门关,不放一人出关!”李善冷笑道:“能翻阅崇山峻岭,绕过雁门关而入朔州,必为熟悉地理之人。” “而江夏郡公驻守雁门关已有年许,想必不难办到。” 李道玄还没听出什么,崔信却眉头大皱,他记得自己在马邑和李善商议此事……李善还很确定不会是李高迁、李神符的手笔。 崔信正要开口,却看见踱步过来的马周向自己微微摇头示意。 “怀仁,未必就是江夏郡公。”元普轻声劝道:“高迁兄乃是陛下身边旧人,招抚苑君璋乃军国大事……” “罢了,罢了。”李善长叹一声,指着门口,“不送。” 目送李高迁离去的苍凉背影,元普起身看着李善笑了笑,摇头道:“真是好手段。” “不过偷个巧而已。”李善嘿嘿一笑,“元公明日启程,今夜尽可安睡。” 崔信还要再留几日,而元普虽然后至雁门,但却要先赶回长安,毕竟崔信和李善的关系有些……元普的讲述在旁人看来才是最客观的。 等元普离开后,李善长长舒了口气,不顾仪态的瘫坐在席子上,“世伯,歇息几日,再去代县城逛逛……虽然北地苦寒,也有些特产,还请世伯带回长安。” 崔信犹豫了下,看了眼李道玄,又看了眼马周,他知道这两个人都和李善关系密切,才开口道:“你不是断定,消息走漏,非李高迁所为吗?” 李道玄脑袋歪了歪,“难道是襄邑王叔?” “不可能。”马周摇了摇头,“襄邑王身为河东道行军总管,行此等事,风险太大……最多只是放出风声,宜阳县侯出雁门,往马邑,投颉利可汗罢了。” “那……” “不过怀仁以势压之而已。”马周和李善太熟,一眼就看穿了,之前的元普也看穿了,而李道玄、崔信显然没看懂。 李善来到代县半年,一直秉持着与李高迁结盟制衡刘世让的策略,即使李高迁大败也没有改变,甚至和刘世让撕破脸将其完全架空。 而这一次,李善用了刘世让,从某种角度来说是背弃了与李高迁的约定。 所以,李善抢在前面将暗通突厥这个帽子扣在了李高迁的头上……只是小手段而已,要不是你李高迁暗通突厥坏了招抚事,我也不会用刘世让那厮了! 之后李善自然会将关系缓和下来……李高迁本人无所谓,但他背后却站着东宫太子。 四人一起出门,马周紧紧跟着李M.Bjzjnf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