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家都把立场摆出来了,更何况清河崔氏多有依附东宫者,崔信的立场也是偏向秦王的,李善干脆利索的径直道:“早在山东就已下决心,凌公、苏定方都随小婿相投。” “难怪凌敬入天策府得秦王信重,当日房玄龄、杜如晦、长孙无忌齐齐出迎。”崔信冷哼了声,“你倒是嘴紧,朝中人人都知,李怀仁不涉夺嫡,不偏不倚。” “回京后,因为救治平阳公主得陛下信重,所以才……” 崔信被气得脸色铁青,霍然站起来,伸出的食指都快戳到李善鼻子上了,压低声音骂道:“还在这儿扯谎!” “若是无意,为何以科举入仕?” “房玄龄乃是秦王心腹,一时间难以安置,但你当日不过尔尔,难道秦王在天策府中也难以安置你?” 李善往后退了小半步,舔了舔发干的嘴唇,谄笑道:“岳父,今夜说个不停,喉咙都冒烟了……不如坐下来喝杯水,小婿慢慢说给您听?” “这次绝对不扯谎了,绝对不!” 可惜崔信这次火气不小,未来女婿的身世瞒了自己那么久,连政治立场都不肯言明,火气哪里那么容易消,继续骂道:“都说你李怀仁诗文盖压天下,却胡乱用典!” “目光如炬,目光如炬!”崔信冷笑道:“道济见收,愤怒气盛,目光如炬,俄尔间引饮一斛。乃脱帻投地,曰:‘乃坏汝万里长城。’” 李善心里这下子只能mmp了,自己真是嘴快,后世的成语真不能乱用,与本意大都不一样……明明是指目光发亮,怒而视之,后世却变成眼光了得。 崔信继续骂道:“又或者你李怀仁是疑心清河崔氏无信,有意悔婚,不然何以言舍人?” “小婿……” “不对,不对!”崔信顿了顿,狐疑的看着李善,“未曾听闻你与君威兄有来往……” “那是……”李善一头雾水,只觉得李大师这个名字有点耳熟。 “李大师,陇西李氏姑臧房出身,其曾祖李承乃北魏龙骧将军、荥阳太守,爵封姑臧穆侯。”崔信解释道:“李大师仿《吴越春秋》撰写南北两朝史书,不过因乱世一度中断,今年三月得中书令杨恭仁举荐入京,有意续写史书,至今尚未完稿。” “目光如炬乃是典出《檀道济传》,你从何处听来?” 李善无言以对,这也太巧了吧! 不是前面上千年留下来的典故,也不是还没出世的典故,而是正好在将出未出之际,自个儿运气也太好了点! 而且李善也想起来了李大师这个名字为什么耳熟了,其侄儿是十八学士之一的天策府主簿李玄道,而李玄道的爷爷李谨就是死在河阴之变中的……这还是去年末尔朱义琛回京那次提起的。 哎,想起这些事李善就头痛,后来他还特地打听了下,李玄道的妻子是太原王氏出身,岳父是北齐吏部尚书王松年……而王松年的父亲就是死在河阴之变中的王遵业。 李玄道的母亲出自清河房氏,早年父母双亡,爷爷也是死在了河阴之变中,而家族中有个关系不错的堂弟,名字叫房玄龄。 反正每个世家门阀,转个弯都是和尔朱家有仇的……想到这,李善看向崔信的眼神不禁诡异起来,这位的曾祖也是死在河阴之变中的呢。 “没话说了?”崔信还是冷冰冰的。 李善很乖巧无害的低头,“小婿知错了。” 崔信沉默了会儿,低声问:“秦王如何说?” 没办法啊,都已经定亲了,自己身为清河崔氏子弟,还爵封清河县候,女儿又心心所念,妻子越看越是喜欢,难道还真能悔婚不成? 再说了,自己早就猜测这厮投入秦王麾下,这次不过是印证罢了。 “明日自请出战。”李善轻声答道:“岳父放心,当不会大战。” 这一个晚上崔信想到了很多很多,迟疑了会儿低声问:“苏定方跟你去?” “嗯,张仲坚、马三宝等旧部亲信都会跟去。” “那北衙禁军?” 李善嘴角动了动,“殿下已有安排,若是……若是有不忍言之事……” 说到这儿,李善拜倒在地,“不敢奢望两姓之好,还请崔公援手,晚辈无所他求,唯挂念寡母。” “说什么话!”崔信不假思索拉起李善,“天台山一战,多少家族承你大恩,必能护佑……你也要活着,活着回来,明年五月,明年五月。” 李善已经盘算过了,若是自己出兵时候,裴世钜真的怂恿太子李建成宫变,成功的几率大小不说,若是得手,自己只能遁逃,唯一的问题在于庄子里的母亲,其他人想必裴世钜也没有必要斩尽杀绝。 崔m.BjzjnF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