梁军第一次南下,李善就是为了张文瓘而北上华亭的,两人交情极笃,笼络张文瓘能不能影响到李善,这个不太好说,但多少是有可能的……毕竟李善在明面上是中立的立场。 李昭德颇为沮丧,那是因为估摸着是逃不掉父亲李乾佑的痛斥,而张文瓘并不沮丧,笑着问:“怀仁兄,明年可否再试?” 李善深深的看了眼张文瓘,“谁知道呢……” 张文灌显然问的是明年这时候,夺嫡之争是不是已经落下帷幕,但这种答案那真是只有天晓得,李善哪里知道。 “本预带着你们逛一逛平康坊,春风得意马蹄疾,一日看尽长安花!”李善作势叹道:“可惜两位贤弟都落榜了,只能一起逛逛大总持寺了。” 张文灌投来一个鄙夷的眼神,如果真的上榜了,你还有胆子去平康坊啊? 不怕姑父再抽你一顿鞭子? 李昭德生于长安,长于长安,而且母亲还信佛,对这儿非常熟悉,“禅定寺有什么好逛的?” 大总持寺原名禅定寺,是隋文帝杨坚为独孤皇后祈祷冥福所立的,武德元年才改名为大总持寺。 李善没解释什么,找了个和尚问了几句,被引到了一个颇为偏僻的小院内。 “禅师别来无恙否?”李善脸上的笑容从温和渐渐变得有些僵硬起来,面前的玄奘肤色黝黑,脸颊带伤,再无当年白玉一般的模样。 这不是关键,关键是李善印象中一直温文儒雅,始终保持心平气和的玄奘和尚睁开双眼,投来的是愤恨的眼神。 李善想了想,眼神示意张文灌、李昭德走远点,才小心翼翼的问:“没到天竺吗?” “小僧武德五年八月十二日,于广州搭乘波斯海船启程,未至天竺。”玄奘和尚面无表情的说:“被抛于荒岛,食野果,掘地得水,历三年有余,方能生还故土。” 听了前半段,李善咧咧嘴,果然没到天竺,但为什么这么恨我的……听完后半段,李善嘴巴张得都能吞下鹅蛋了,这是唐朝版的鲁滨逊漂流记啊,这位和尚荒野求生能力很牛啊,当然了,恨自己的理由非常充分。 “禅师启程前没问过能不能到天竺吗?” “问过了。”玄奘冷冷的看着李善,“必能抵达,故小僧于岭南筹集船资,但启程之后才得知,未有人从海路抵达天竺!” “不可能啊!”李善脱口而出。 “可有先例?” 李善哑口无言,总不能告诉这和尚,半个世纪后有个和尚仰慕你,但又没勇气走陆路,所以搭乘波斯海船出海抵达天竺啊。 那还是李善小时候,爷爷告诉他的……只不过李善不知道的是,那位义净和尚并不是直接抵达天竺,而是先到了印度尼西亚,之后历经越南、马来西亚各地,花了一年多的时间才抵达天竺。 李善没办法解释,只能找了纸笔来重新绘制地图,他对东南亚一带的地图不算特别熟悉,但大致还是记得住的。 “苏门答腊岛?”玄奘看着地图,犹豫着指着某个地点,“没听说过,这儿是金州。” “金州?”李善麻爪了,这时候可没有百度,鬼知道金州到底是不是印度尼西亚,想了想画了条线绕到西南,“这儿有一条海峡,有可能是叫马六甲,也有可能是港口成为马六甲……” 玄奘面无表情的摇头,“没听说过。” 李善彻底放弃了,他倒是有印象,过了马六甲海峡就是孟加拉海,而孟加拉国就在印度的北部,东南侧就是斯里兰卡,但玄奘很可能没过马六甲海峡,八成是被仍在了印度尼西亚某个小岛上,能活着回来已经是大运气了。 李善突然好奇的问:“禅师,在海外可曾见过昆仑奴?” 昆仑奴、新罗婢在唐朝这段历史中挺有名气的,新罗婢好理解,不过昆仑奴后世是有两种解读的,一种是阿拉伯国家贩卖的非洲黑奴,另一种是东南亚矮黑人。 但昆仑奴据说体壮如牛,身材高大……东南亚的棕色人种往往都个子很矮,但非洲的黑人贸易盛行还要等到大航海时代的开启,似乎也对不上。 玄奘对这个话题显然不感兴趣,闭上了嘴巴,只摩挲着念珠,甚至都不去看李善画的那张航海图了……这和尚已经认定李善诓了他。 不过,玄奘回到长M.BjZjNF.cOM